燭光搖曳，映照在紙頁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白煦安靜地坐在書桌前，翻閱著阿爾瑟遞來的文件。筆鋒輕觸紙面，墨色暈染，他的手勢穩定，思緒卻不自覺地飄遠。  

這一夜，阿爾瑟並未如往常般迅速地交代完事宜後便離開，而是坐在一旁，悠閒地翻閱著一本不知名的書籍。兩人共處一室，空氣裡瀰漫著一種異樣的靜謐，讓白煦有些難以忽視。  

他抿了抿唇，視線落回文件上，強迫自己專注於文字間的數據與調整計畫，卻仍能察覺到一道淡然而沉穩的目光，不時地落在自己身上。  

阿爾瑟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視線，也沒有開口說話，他就這麼看著，帶著某種不輕不重的審視，像是在靜靜觀察著什麼。  

白煦忍不住微微蹙眉，終於抬起頭：「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阿爾瑟聞言，合上書頁，唇邊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沒有問題，只是覺得你今晚格外專注。」  

這句話看似尋常，卻讓白煦心頭一緊。  

他確實在專注，但他專注的對象不應該是阿爾瑟的視線，而應該是文件本身。這讓他下意識地端正坐姿，語氣平穩道：「職責所在，自當盡力。」  

阿爾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目光裡似乎帶著一絲探究，像是在等他露出什麼細微的破綻。  

白煦心知對方向來擅長這種無聲的試探，他不願陷入對方的節奏，於是乾脆地低頭，繼續檢視手中的資料，仿佛完全不受影響。  

然而，他剛翻到下一頁，阿爾瑟便突然開口：「白煦，你對自己的適應能力評價如何？」  

白煦的手指微微一頓，握筆的力道幾乎察覺不到地收緊了一瞬。他並未立即回答，而是斟酌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大人指的是哪方面？」  

「所有方面。」阿爾瑟語氣輕描淡寫，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深意，「你適應了這個環境，也適應了與我共事的方式，但我很好奇，你有沒有發現——你的適應能力，似乎比你自己所預期的還要快？」  

白煦心頭微微一震，卻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眸。  

這句話帶著某種危險的意味，彷彿是在點破什麼，又像是在試圖讓他正視某種自己刻意忽略的事實。  

「大人對我的適應速度……是滿意的，還是懷疑？」他抬眸，語氣平靜地反問。  

阿爾瑟輕笑了一聲，將手中的書擱置一旁，語氣從容：「都不是，只是觀察而已。」  

白煦不語，沉默地望著對方。  

這種情境他並不陌生，阿爾瑟向來如此——不直接發問，而是以一種旁敲側擊的方式，讓對方自己意識到某些問題，甚至不需要他給出明確的答案。  

白煦知道，若是他此刻選擇繼續沉默，這場對話可能會無止境地延續下去。於是，他選擇主動轉移話題：「這批文件中的部分內容，涉及軍備資金的分配，我有些地方需要確認……」  

他刻意拉回正題，避開了阿爾瑟方才的話語，仿佛那只是無足輕重的閒談。  

阿爾瑟挑眉，沒有強行把話題拉回來，而是順勢接過他遞來的文件，低頭看了一眼：「哪部分？」  

白煦指向其中一頁：「這裡的數據與之前的預算報告有些出入……」  

話題就此被成功帶開，兩人重新回到正事上。  

然而，即便氣氛恢復了正常，白煦的內心卻並未因此完全放鬆——他知道，阿爾瑟的那番話並不是隨意一說，而是有意為之。  

阿爾瑟想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改變。  

而最讓白煦在意的是——他無法完全反駁。  

因為他確實，適應得比自己預期的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