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軍事演習即將開始,白煦立於鏡前,動作細緻地整理著衣襟。他的手指順著布料輕輕撫平,一絲不苟地檢查著袖口與領口的細節,確保沒有一處皺褶或失禮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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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舉動對他而言並不陌生,從小到大,他都習慣以得體的儀態示人。可這一次,他卻察覺到自己比以往更加專注於這件事——甚至連一顆不起眼的衣扣是否對齊,他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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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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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非什麼正式的宮廷宴會,也不是商會聚會需要極力塑造形象的場合,而是一場軍事演習。軍人的世界裡,實力勝於一切,沒有人會在意他的衣襟是否平整,衣袖是否熨貼……
可儘管如此,他依然不自覺地在意著。
白煦的手頓了一下,目光落在鏡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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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因為阿爾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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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才剛浮現,他便立刻壓下。
這毫無必要,他只是作為一個合格的助手,確保自己在任何場合都體面得宜罷了。思緒整理好之後,他收斂心神,將衣物檢查完畢,轉身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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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演習的場地設於王城外的一片廣闊訓練場,四周皆是筆直的軍道與高聳的崗哨,百餘名訓練有素的士兵已經列隊整齊,陽光映照在盔甲與兵器上,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白煦跟隨阿爾瑟抵達時,場內已經聚集了數名高級將領與幾位重要貴族,他們三三兩兩地站著,彼此低聲交談,偶爾交換著試探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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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一位軍官走上前來,向白煦頷首致意,「今日特意前來觀看演習,是否對軍方發展也有興趣?」
這是一個帶著試探意味的問題,白煦敏銳地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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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語氣恰到好處地迴避正面回應:「難得有機會見識軍方的訓練方式,當然不容錯過。」
軍官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話題沒有繼續深入,隨即轉向阿爾瑟,彙報軍演的安排。白煦站在一旁,靜靜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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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習開始後,戰馬嘶鳴,號角聲響徹雲霄,刀劍相擊的聲音在空氣中交錯,戰陣推移如潮,士兵們嚴格遵循著軍令行動,展現出帝國軍隊的精銳與紀律。
白煦不懂軍事戰術,但他能夠讀懂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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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們看似專注於軍演,實則時不時以餘光觀察著阿爾瑟,而軍方將領則在戰術調度間流露出某種隱晦的期待——他們似乎在等著阿爾瑟的評價,亦或是他的下一步動作。
而阿爾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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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煦偏過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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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瑟立於高台之上,姿態沉穩,雙臂抱胸,微風吹起他披風的邊角,他的眼神冷靜而犀利,彷彿在俯視著整個戰場。
他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但只要他站在這裡,所有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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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成為了帝國不可動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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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煦收回視線,心中輕輕歎了口氣。
這樣的阿爾瑟,怎麼可能沒有野心?又怎麼可能沒有算計?
——他應該更加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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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習結束後,眾人逐漸散去,阿爾瑟並未急著離開,而是站在場地邊緣,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白煦站在不遠處,猶豫了一瞬,還是走了過去:「阿爾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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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瑟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覺得如何?」
白煦早已料到他會這麼問,便沉穩地回道:「軍方的確維持著良好的紀律,但——」
「但?」
阿爾瑟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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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稍弱,」白煦坦然地說,「軍心雖然穩定,但並未展現出真正的壓迫力,或許是因為這場演習的目標不夠明確。」
阿爾瑟微微一笑,目光閃過一絲讚賞:「不錯。」
白煦聽見這句話時,心跳莫名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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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知道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讚許,但不知為何,胸口仍舊泛起一絲異樣的悸動,甚至在不自覺間,他的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彷彿想要捕捉這句話的溫度。
這樣的變化,極其細微,細微到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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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爾瑟卻看得一清二楚。
他沒有點破,沒有表現出異樣,而是語氣淡然地道:「若是你來安排這場演習,你會如何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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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卻也讓白煦稍稍鬆了口氣。他迅速收斂情緒,專注於思考,開始條理清晰地分析自己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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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爾瑟則靜靜地聽著,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彷彿一名觀察者,欣賞著眼前這個逐漸適應他步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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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習結束後,軍隊陸續撤離,場地上只剩下散落的旗幟與尚未熄滅的煙塵。陽光西斜,餘暉為天空鋪上一層淡淡的金紅,帶著一種沉靜而肅穆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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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煦站在阿爾瑟身側,視線掠過訓練場的殘局,腦海中回憶著剛才的場面。他清楚地記得那些軍官在演習結束後,三三兩兩地與阿爾瑟攀談,語氣雖恭敬,卻隱隱透出試探與期待。
——這些人都在觀察阿爾瑟的態度,甚至在等待他給出更明確的指引。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Wbdy5UgQ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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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煦低垂眼眸,心中暗自思忖。
阿爾瑟的影響力已經深植軍方,這場演習本應只是例行訓練,但所有人都在觀望他的評價,而非皇帝的意見……
——這樣的情況,對阿爾瑟而言究竟是機遇,還是風險?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UDszQfcv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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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白煦回過神來,迎上阿爾瑟的目光。
男人的眼神如常,深邃而沉靜,讓人難以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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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煦微微一笑:「沒什麼,只是在整理今日的觀察。」
「說來聽聽。」
阿爾瑟的語氣不帶壓迫,卻透著一種不容推辭的意味。
白煦沉吟片刻,才道:「軍方對您的態度……比我預想的還要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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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阿爾瑟語氣淡淡,「軍隊需要穩定的領導,而我,正好能給他們想要的答案。」
白煦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軍方的高層需要的是清晰的指揮、強大的領袖,而阿爾瑟,正是他們最理想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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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的選擇,對帝國而言真的是最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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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煦沒有多言,只是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明白。他知道,在這些問題上,他並沒有資格評判,也不應該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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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逐漸沉入天際,阿爾瑟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轉身朝訓練場外走去。白煦微微一愣,隨即跟上。
兩人沿著營地外的小道前行,周圍是寬廣的野地,遠處傳來戰馬的嘶鳴聲,與士兵們收拾裝備的響動。
不知不覺間,四周的人聲越來越少,風也變得更加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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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煦本能地放慢腳步,與阿爾瑟保持著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過於親近,也不顯得刻意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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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瑟似乎察覺到了,嘴角微微上揚,沒有說什麼,卻突然伸手解開披風的釦子,將厚重的披風解下,隨手披在白煦肩上。
這個動作過於自然,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白煦一瞬間怔住,隨即下意識地抬手想要將披風取下:「阿爾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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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風寒。」阿爾瑟語氣淡然,「你身上這身衣服不夠保暖。」
「但——」
「別讓我說第二次。」
阿爾瑟語氣不重,但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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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煦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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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風的重量落在肩上,帶著阿爾瑟身上特有的氣息,淡淡的金屬與煙草氣息混合在一起,沉穩而不過於凌厲。
白煦抿了抿唇,終究沒有再推辭,低聲道:「謝謝阿爾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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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謝謝」,聽起來似乎有些生硬,像是在提醒自己這不過是基於禮節的照顧,並沒有其他的含義。
可即便如此,他仍能感受到肩上的溫度,心緒微微起伏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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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自己,這只是一次短暫的舉動,不值得放在心上。
但不知為何,他卻沒有立刻將披風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