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楚歌》 - 第六章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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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一起打完羽毛球，嘉卉和李逸峰對坐在他們常去的那家餐廳裡。

“聽如意說，水晶在微信上告訴她，自己去了國外生活。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嘉卉說，“千里在朋友圈曬出了他和內地一個胖女人的親密合照，聽說也是一個富婆。如意看到了那張合照以後，平靜地接受了他另有新歡這個事實，和他分手了。暴風雨終於停息了，他倆都離如意遠遠的了。”

“你的心還沒有平靜。”李逸峰說。

“我真羨慕如意，她的心思都在畫畫上，無論發生了什麼，她都風輕雲淡。我的心沒有寄託，只能鬱悶。”

“你可以寫小說。”他說。

“我不想花時間娛樂別人。”

“不只是娛樂，有時小說比歷史書更真實，可以記錄下來這個時代。”他說。

“我有很多困惑和不安。”她說。

“寫下你的困惑和不安。”

“好的，謝謝你。”她說。

“寫作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有時候你並沒有靈感，但是只要你開始寫，你的手指就會輸出你大腦裡本來沒有想到的東西。”李逸峰說。

“這就是所謂的‘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吧。”嘉卉說。

“如意說你的文筆挺好的，所以你應該寫。”

“我可以試試。”她說，“你呀，最近為什麼老是在推特上和那些人吵架，有意義嗎？”

“有意義。”他說。

“我覺得沒有意義。人的思想是有可能會改變的，但不是你的一番話，就能猶如醍醐灌頂，讓人幡然醒悟。生活中的你，是個謙謙君子，怎麼上了網，就截然不同了呢？”她說。

“使命感。”他說。

“可是你最近總是言辭激烈地批評程教授，我感覺很不好。你們不過是對中國經濟的看法有分歧，彼此的看法都是有可能隨著時間而改變的。而且你們上大學時就互相認識，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你們可以各持己見而又不傷和氣，正所謂君子和而不同。”她說。

“各持己見的話，友誼肯定不會長久的。”他說。

“我對此看法表示反感。”她說。

“沒有好感哪有反感，說明你對我產生感情了。”他說。

“沒有。”她說。

“我有，不是日久生情，而是第一次見你就覺得特別親切，第一次送你上巴士，我就想跟著你回家。”他說。

“我只是一口枯井。”嘉卉說。

“走近看，卻能發現流水淙淙。”李逸峰說。

“不，我不想和你太近。”她說。

“為什麼？”他問。

“不為什麼，我只是想要心靈的寧靜。”她說。

“你像個不知冷暖的孩子。”他說。

“我知道。那你是什麼？”她問。

“我是靠岸時翻倒的小船。”他說。

嘉卉莞爾一笑：“把你的電子郵箱告訴我好嗎？最近不要打電話給我了，我想靜一靜。”

“把你的給我。”李逸峰說。

嘉卉把郵箱地址給了他。

幾天後，嘉卉收到了李逸峰的郵件，只有一句話：“軟弱的時候，難過的時候，打個電話給我吧，我會再唱那首《楚歌》給你聽。”

“池塘有鴛鴦，心若醉兩情長，月是故鄉光與亮，已照在愛河上，我卻在他鄉……”想起《楚歌》的歌詞，嘉卉的胸中湧起一股暖流，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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