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中往事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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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高雄中學新生訓練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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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聖錫自認準備充分。他不但在暑假期間就已閱畢《人際溝通指南》《如何贏得好人緣》等書，更是請自己的弟弟王聖皓做了模擬同學。（雖然他弟弟說：「能考上雄中的人，一定都思路敏捷，我的反應速度與豐富度比不上的啦！你應該找個厲害一點的人幫你模擬，才能反映真實情況。」）他因此考慮過要找爸媽（他國中沒有什麼朋友），但後來因為實在彆扭，所以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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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孤單太久了。他實在太迫切想要有個朋友，他用來準備人際的時間，遠超過他預習高中課業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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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麼做是對的嗎？」他也問過自己（沒有答案），也問了王聖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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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哥，難道你想要一輩子只有我這個朋友？總要有個開始吧。」王聖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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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但應該要付出這麼多時間來開始嗎？」他遲疑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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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多有把握吧，有把握就花少一點時間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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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還是花了巨量的時間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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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晨，他刷完牙，看著鏡中的自己，尋找著還有哪些不完美之處。最終確認一切都好，便跟父母說了一聲要出門了。到門口，王聖皓也在（他們可以同行到捷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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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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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聖皓答應了一聲，推開門，父親說道：「祝你們今天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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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齊聲說：「謝謝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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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王聖錫心道：神啊，保佑我今天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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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有自信嗎？」王聖皓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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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準備了那麼久，總得有點吧。」王聖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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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啦！你真正開口的時刻，記得多想想你準備得多充分，以此告訴自己，安啦！」王聖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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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聖錫有時覺得，他跟他弟的兄弟關係有些倒過來，不過在這些時刻，他總感到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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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一想到我準備計畫得多充分，就會擔心犯下失誤，讓這些準備都付諸流水，糟蹋了這些努力啊。」王聖錫有些煩惱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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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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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一直覺得，這麼多的準備，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在他人面前展現真實的自己。無論是你真實的興趣，還是真實的熱忱與對人的熱情，這些在未經開發前，都被某些因素隱藏了起來。但當經過開發後，這些自我都被開啟了，不會再關上。開啟了之後，它就是確確實實存在的事實，擺在那讓人看得到就好，不需要刻意去做展示的行動。沒有行動，何來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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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的部分僅在於使自我開啟，在那之後，一切就順其自然囉！當然，只是大致來說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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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意思了……不過你說得那麼精闢，我都差點以為自己在跟心理學家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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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這陣子我因為想幫哥你，所以也去閱讀了不少人際溝通的資料。不過剛剛說的東西是我自己的親身體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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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謝謝你。」他看著王聖皓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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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不要這樣看著我啦！我會害羞啦！」王聖皓調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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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聖錫微笑，改成看向遠方，在心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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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這三年，我有預感，你將會給我很多的力量，一如你在這個暑假，以及以往的人生中給予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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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未來一切都有他弟弟相陪，王聖錫就感到安心，一種幸福感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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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要說再見了。我再給你一個建議吧：在各種場合，無論你有沒有自信，都要展現出有自信的樣子。」王聖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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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會盡力。」王聖錫認真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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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哥，先說再見囉！今天回家等你的好消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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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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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完弟弟搭上反方向的捷運，他拿出新生入學的時程表。上頭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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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四十前集合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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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有一行註記：會有學長拿寫著班級號的牌子站在最前面，依班級號找學長排好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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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思考的區別是，教官、老師是嚴厲還是寬鬆？如果是很嚴格的教官跟老師，嚴格到完全不讓學生在聽講時（他看過新生訓練時程表-這三天絕大部分時間都在聽講）聊天，那他倒是可以再輕鬆三天。（如果是允許聊天，那他沒有選擇，非聊不可，因為他已經在社交上天生屬於弱勢，每一份先機都必須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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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他還是沒有完全認同他弟的「順其自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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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覺得自己今天狀態正好，因此希望在今天迎接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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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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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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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車已到站。他步下車廂，看了看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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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堆跟自己一樣穿著雄中制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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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意到，在這些人之中，有兩個男生走在一起，看來是國中就認識的啊，他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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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說你爸也是雄中的喔？」那名帶著圓框眼鏡，瘦瘦的男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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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他那時候還是第九十六名考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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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雙眼皮很明顯的男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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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太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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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超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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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爸每次講到這，都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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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大學考上的是逢甲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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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上雄中以前，他被老師逼著讀書；到了雄中，老師變得很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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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鬆懈下來了。不過，他也說，除了他，很多人也如此，但在最後考大學前夕，都還是會收心，全力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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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是異類，他常常說自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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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去逢甲之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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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那之後算是發憤圖強吧！系排永遠保持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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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話說回來，他應該很希望你幫他一雪前恥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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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為了避免我重蹈他的覆轍、開始鬆懈，所以他跟我媽草擬了一份零用金計畫——簡單來說，就是考得好才有零用錢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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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雄中的老師是放任式的，所以認為家長應該嚴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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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保底嗎？我的意思是，無論考得怎樣，都有的基本零用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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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如果考太爛，一毛錢也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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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有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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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其實也這麼想，因為你說的‘保底’，我媽也曾跟我爸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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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的回應是：‘這個社會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所有獲得都意味著相應的成績。如果是社會上不存在的事，我認為就不應該讓它存在於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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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們的孩子才能無縫跟社會接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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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高雄車站到了。王聖錫步出車廂，剛剛那兩人的腳程較快，不一會兒就離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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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在心理思索著方才的對話——雄中的老師真的很放任嗎？他在心裡告誡自己，千萬記得別不小心將今天這兩人所談的內容，在茶餘飯後跟父母提起，免得父母也開始思考嚴加管教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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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父母限制他跟朋友出去的時間，甚至不允許出去，或限制社群平台的使用，那他可就慘了。（雖然他認為他父母應該不會做這種事，但他還是覺得小心駛得萬年船，每個細節都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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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無大志，不在乎考上哪裡，但卻很希望有個繽紛的、許多朋友相伴的高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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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從車站至學校的路程中，他看到路邊有不少街友，他不禁暗忖：能上雄中的基本上都是人生勝利組，而街友是標準的人生失敗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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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反差如此巨大的族群同處一地，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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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步入校門，之後他馬上看到了寫著「五零五」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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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好了，從此刻開始，要打起精神了。」隨即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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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站定、定神向前看去，發現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位瘦瘦的男生，頭髮看來是燙過的，呈微捲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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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正在考慮是否要跟其打聲招呼時，對方就笑著開口了：「哈囉，我叫陳新哲。」這位陳新哲隨即伸出手，欲與他握手。他立刻伸出手與他相握，同時回答道：「你好你好，我叫王聖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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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待了一下，看對方是否有要開啟話題的意思。在確認沒有後，他說出了在家裡就已經想好的開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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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若對方主動開啟話題，那就很大機率要考驗他的臨場反應能力了，因為那主題可能是他沒準備的。他曾想過，若對方開啟他完全沒有準備的話題，由於他是一個臨場反應很爛的人，所以這時一定給不了太多回應，可能會讓對方覺得自己乏善可陳。但他又想到，有些人喜歡自己在分享時，對方純粹傾聽，所以搞不好這樣反而最好——聽其分享完再發表傾聽心得（若能等整個結束再發言，意味著思考時間比較多，比較沒那麼臨場）或（並）換自己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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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對方不是這種人，他可能要想辦法開啟自己準備好的話題（避免一直尷尬地「嗯嗯嗯」），但又怕對方覺得不高興（原本的話題被打斷）。這又要看對方對尷尬回應和被結束話題哪個比較不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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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判別方式！）如果對方在被我結束（開啟新話題）後，又嘗試繞回原話題，那我就知道他哪個更不喜歡了。因為雖然前面他經歷了我的尷尬回應，卻還想繞回去，表示他寧願被尷尬回應，也不想被結束話題。但這麼想也不見得對，他可能以為那只是他未敘述到精彩處的緣故，所以他繞回去並不代表能接受尷尬回應，而是預期（在說到精彩處時）能獲得更高品質的回應。也就是說，若得不到，他可能會覺得：「早知道不要繞回去，寧願被結束話題，也不要尷尬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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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對前者（尷尬回應）的討厭依然有可能高於後者（話題被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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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真是累啊-在所有腦中分析結束後，他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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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搭捷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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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應該說我得先搭公車，再轉捷運。車程加起來總共一小時，我住美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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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你不是要超早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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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在填志願的時候，我爸還建議我讀美濃那裡的社區高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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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你還是選擇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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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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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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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表現出色是一定的，但只有在雄中，在四周優秀的同學環伺下，才能把自己逼到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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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秉持這樣的心態念雄中，可能會很累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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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單純是因為分數上得了，感覺不填很浪費，才會出現在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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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覺得你不秉持我這樣的心態念雄中，上了也是浪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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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聖錫愣了一下。這是在批判我嗎？他還真是直接啊……王聖錫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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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反駁，他也許會不高興，甚至覺得價值觀跟他相反（原本他可能只以為我沒深入思考過，但我若嚴正反駁，就不是如此了），而不想深交。嚴格來說，在朋友有很多人選、沒那麼多精力兼顧一堆朋友時，自然會選擇留下價值觀相近的。但我若不反駁，以後行事若不符合這樣的價值觀，他也會看出我真正的價值觀的。譬如什麼？譬如以後我玩社團，沒花很多心思在課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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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還是要反駁的。只是先等等，在這之前，得先讓他多看看我其他吸引他的特質或相同於他的價值觀，之後發現相斥的部分，他可能就比較會捨不得捨棄我這樣的朋友。現在就反駁，絕不是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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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會好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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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王聖錫選擇這麼回答。這不算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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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講話比較沒有顧忌。你如果不舒服的話，我道歉，當然，你有反對意見也都可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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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聖錫有些意外，立刻說了聲：「沒關係啦。」純粹下意識的條件反射。然後，他努力思考，要講些什麼來說明「沒關係」這件事，以免對方覺得這句「沒關係」並不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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