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有時候是一種殘忍，能把一個人的內心狠狠剖開，血淋淋的、難以痊癒⋯⋯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PMpWSyUz
金碩珍的笑容僵在了嘴邊。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vOHvtHHJ
咖啡廳內的音樂悠揚，桌上的榛果拿鐵是他最喜歡的甜度，對面坐著他最愛的男人，另一邊則是即將成為男人妻子的女人。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3ooXMkpt
而他是這對未婚夫婦的「共同好友」。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BvEHX33i
金南俊按在手下的喜帖過了許久，才慢慢滑過桌面遞出去。「今天剛印好的。」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Tdop05ko
身邊的女人彷彿看不懂眼前兩個男人的情緒，勾著金南俊的手臂笑得很是開心。「珍哥很驚訝吧？我也被南俊嚇到，突然就求婚，我都來不及準備⋯⋯」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UvdtnJvD
興奮的語氣全然沒進到耳裡，金碩珍失神地看了桌面上那抹刺眼的紅色，連著壓在上頭的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都狠狠刺進他內心最柔軟的一處。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cw3Bw8qv
不該是這樣的。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XzUwkWZA
兩人從大學時期就開始交往，直到出社會工作都還住在一起，一年前慶祝週年時金南俊告訴自己，家裡在催婚、給他介紹了一名女孩。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7qYBoN5L
那時候金碩珍還記得男人是這樣告訴他的。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1fHGMZrh
『沒有你在的場合，我不想跟她有任何接觸。』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GisAdqS0
早該預料到的。從需要到不需要出現的場合，從敷衍性一個月的兩次飯局變成每週兩次，以往總是準時九點到家，現在整夜不歸。留著香水味的襯衫、每次到家先洗澡的動作、總在陽台接聽的電話⋯⋯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rRGHDWeU
他與他的十二年，這刻成了笑話。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LkgUL41y
無止盡的折磨在女孩靦腆地起身去洗手間時，有片刻的喘息，幾乎是人一離開視線，壓在紅色上的手就立刻往前拉住金碩珍。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fNNv0Ddo
「你聽我說、」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Yp2AexEu
「不用說了。」勉強揚起笑容，金碩珍將臉撇開不去看金南俊痛苦的神情。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TjJCdxQ1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那些聽了幾年的故事都繞不開家裡長輩並不曉得的性向，以及父母親對傳承的期待，無法拋開家庭的桎梏⋯⋯
金南俊抿了抿唇，喉間的乾澀讓他說不出半點安慰的話，最後只能傾身向前。「有些故事換了主角還是能有幸福結局，但你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我希望你好好的，金碩珍。」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ffEcR9LFH
貼在臉上的吻太過輕柔，好似這十多年的路是一場夢，金碩珍強迫自己吞下滿眼的淚。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8AwpiatM
咖啡廳的音樂依舊優雅，唱著他最不願意聽見的淡然歌聲。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svBhyWXQ
『未必永遠才算愛得完全，一個人的成全、好過三個人的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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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拜託你，別再這樣了。」收拾滿地的垃圾，鄭號錫無奈地看著黏在沙發三個禮拜的男人。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9LfNQT5G
然而事主只是把腳往桌上一掃，將吃完的零食帶全清到地上，並用撇嘴表示自己還得再荒廢一陣子。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jz92JK95
鄭號錫搖搖頭，剛彎下腰準備新一輪的清掃工作，大門驀地被人打開，田柾國捏著鼻子踏進滿是酸臭味的客廳，看到金碩珍那副軟爛的模樣，他深吸口氣，一個箭步上前拉開窗簾、順帶打開窗戶，涼風夾著刺眼的陽光瞬間讓金碩珍閉上眼，還沒能反應，就被田柾國一把扛起往浴室送。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qyNwtiyE
由於同一個姿勢窩在沙發上太久，金碩珍覺得連掙扎都麻得兩條腿直縮，只能任田柾國把自己當玩偶般丟進淋浴間，麻痺的感官在熱水往頭上淋時，金碩珍停了半刻的眼淚又開始止不住流出。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CKJwXnth
剛拿出刷子跟肥皂的男人很快被進門的鄭號錫制止，並拉到浴室外，兩人吵鬧的聲音很快就傳來。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FxnTikz7
「你當珍哥是什麼寵物在洗嗎？瘋了！」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WNsryQb4
「當寵物被我洗總好過現在這樣吧？都多久了？大門不出、澡也不洗，就乾坐在那，等金南俊嗎？他不會出現了！」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GIWncm2xS
大概是擔心兩人的談話被聽見，幾句話後，金碩珍就聽不見門外的聲音。緩慢從淋浴間起身走到盥洗台前，溫熱的水讓鏡子起了霧，掌心滑過鏡面，上頭與自己相望的人幾乎陌生到無法認得。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82hNMTIBi
唇角扯出一抹淒涼的笑容，以前他也是像門外的兩人一樣，和金南俊吵吵鬧鬧的，要男人別再穿壞室內拖、廁所沖水要注意力道別按壞沖水器、不準進廚房開火、不準做這個、不準做那個的。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s8SkbvlG3
然而這樣吵鬧的十二年光陰終究還是走到今天這一步，以為熬到頭了，沒想到換來一句對不起。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DX1RB6l1
他輸給了男人，不管是金南俊，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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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困在名為你的深海裡，總以為一陣波瀾壯闊的浪潮後，就能夠上岸，沒想到一睜眼，依然是同樣的深藍、同樣的鹹澀，而日子還是得繼續前進，下一波浪潮又將來襲，只能無力掙扎，祈求解脫的那一天。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a1eINjhB
刺熱的陽光從沒拉好的窗簾間隙曬入，很快就讓床上熟睡的人熱得把腳縮進被子，然而沒幾分鐘後，棉被裡的熱意還是悶醒了金碩珍。迷迷糊糊地想著到底是誰把房間帘子掀開時，紛亂的腦袋在下一刻緊急敲響警鈴──因為他的房間沒有窗。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CloxCmEi
驚嚇的同時身體也如蝦子遇熱水般騰起，大手下意識按住痠疼的腰部，股間的異樣讓金碩珍整個人都不是很好，宿醉帶起的頭痛目眩讓他垂下頭，一連串荒唐的記憶也席捲而來。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ePnybnqQ
昨天早晨他渾渾噩噩地起床、刮鬍子，不知道怎麼想的，抖著手給自己帶了頭過肩的黑色假髮，穿上飄逸的長袖洋裝，假裝自己是『她』，學著那人到書店選書、到咖啡廳對店員笑得靦腆、狀似無意地攏順耳邊的鬢髮。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zzk8kJ54
然而經過婚紗店時，望見裡頭笑得燦爛的情侶，對比玻璃窗上抹著口紅的自己，金碩珍只想消失在這個世界。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J4Gf61PB
晚上無視鄭號錫瘋狂打來的電話，他穿著那身可笑的裝扮去夜店，喝了一堆酒、跳著脫拍的舞、吃了一堆東西，想著金南俊可能會收到消息，跑來要他別這麼折磨自己、想著男人會為他心疼、想著溫暖的擁抱、想著南俊、南俊、南俊⋯⋯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tx29n7Bp
人有時候總用傷害自己來獲得低微的存在感。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s9ZzAidG
金碩珍最後是被一個男人攙扶著離開，只是走沒幾步，他就把對金南俊的思念全都吐在對方身上，胡亂扯著男人衣袖、用帶著金南俊三個字的紅唇就貼了上去。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gHp1wLpj
──昨晚他把自己對金南俊的愛與恨全抹在後穴，被人狠狠貫穿。
不存在的罪惡感讓金碩珍跌坐回床上，這一幕恰巧被剛進門的男人看得正著。不動聲色地將咖啡放到床邊，又來來回回將前一夜留下的狼藉收拾乾淨，直至最後一趟，金碩珍才尷尬地開口，「那個⋯⋯昨晚抱歉了。」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T3oDLQAY
男人白皙的臉蛋看不出什麼神色，只是捏著洋裝的手稍微收緊，讓金碩珍更覺羞恥。「沒事，你的衣服撐壞了，我拿一套男裝給你試試。」說完像又想到什麼，暗啞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假髮你應該不要了吧？」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3kbr8KfCP
金碩珍只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男人做事效率極高、話又很少，剛好能減少兩人相處的尷尬時間，抱著衣服進浴室，金碩珍才從對面的鏡子上看見自己糊成一片的妝容，慌忙打開水龍頭準備洗臉，水面上狼狽又滑稽的模樣不知為何突地引人發笑。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L2J4MBz3
「我還真的把沒他的日子活得跟他手裡的東西一樣慘烈。」流水聲不在，映在水上的面容被滴滴答答的水珠攪得更加混亂。
進客廳時，簡單的吐司夾蛋早餐已經上桌，兩人簡單介紹自己就陷入死寂，金碩珍只能一邊加快吃東西的速度，一邊拉好身上不甚合身的衣服。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jqGPf6zm
「那個、閔玧其你給我地址吧，衣服洗好我寄還給你。」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MDd9StKt
四周陷入寂靜，金碩珍含著食物的唇瓣微啟又抿直，不懂自己說了什麼讓男人不說話。這種想法一冒出，尷尬的情緒再次湧上心頭，直至他聽間對向的閔玧其輕飄飄的一句，「我們以後還見面嗎？」才愕然地抬起頭，想都沒想就瘋狂揮手拒絕。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7HQTNHCo
「不不不！這只是場意外，我自己、」「我們約吃個飯吧？當作交個朋友？」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XgS5Jz3J
那張油鹽不進的臉實在太過平和，總顯得自己的反應有些羞辱人，拒絕的話在金碩珍嘴裡猶豫了好一陣，最終還是選擇吞回去，乖乖應允邀約。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8kedVMHfh
閔玧其拍拍手上的麵包屑，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那等等我送你回去吧。」薄唇在男人又想揮手拒絕的那刻掀起，「還是你想穿著高跟鞋走出這裡？」
光腳走出電梯，金碩珍第一萬次想殺掉昨天的自己。到底是什麼勇氣讓他買下這雙又醜又不合腳的高跟鞋、讓他男扮女裝、讓他在酒吧喝了那麼多酒、讓他勾搭陌生男人上床，還不要臉的讓一夜情對象給自己做早餐、送自己回家的。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D8akkj9P
在心裡嘆氣的同時，金碩珍晃晃手上紅得過分刺眼的高跟鞋，隨後給鄭號錫回了通電話。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Ui6nC9jQ
預料中爆炸般的詢問、訓話、關心從話筒另一側襲來，鬧哄哄卻卸下金碩珍所有的煩惱與緊張，「阿西，知道了、知道了！你哥我都幾歲了？還能被人綁架嗎？不過我長得這麼帥也是有可能⋯⋯」剛從口袋摸出鑰匙準備開鎖的那刻，門板已被人打開，金碩珍頓了頓，猝不及防地迎向金南俊。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ryiGnAIb
「喂？喂！珍哥？珍哥⋯⋯」話筒那頭的聲音隨著手落下而逐漸小聲直到掛斷電話，金碩珍扯唇想笑，卻只是慌亂地垂下頭，順帶將手裡的高跟鞋往身後藏。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RAiyfcRf
比起自己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金南俊看起來到顯得很有精神。思及至此，意識到自己身上還穿著陌生男人的衣物，金碩珍鼻尖動了動，懊惱地皺起眉頭。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1V5eMlXW
該死，閔玧其是什麼花孔雀嗎？噴這麼多香水！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2f2koEkjV
莫名心虛的情緒在另一把鑰匙進入眼簾時化為烏有。
金南俊握著鑰匙，前一刻腦海中演練的所有台詞，在看見金碩珍的那一刻全都打亂。「我、我按了幾次電鈴，但、但你不在，所以鑰匙、我⋯⋯」結結巴巴的話語還沒能說完，手上的東西就被抬眼的男人抽走。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oYQdBve0
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在無人的廊道內顯得十分突兀，金碩珍覺得自己就像那雙鞋──那麼多餘、不合腳又刺眼。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MXyPouoh
「謝謝你跑這一趟。」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0rw5UpOZ
男人委屈又故作堅強的模樣深深刺痛金南俊的心，他伸手想牽住金碩珍，卻在對方身體向後時停住動作，近在咫尺間又進退兩難的困境，就如此刻兩人的關係。金南俊噎下喉間的酸澀，語帶祈求地張口，「阿珍⋯⋯」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ljUzkEBY
十二年的相處讓金碩珍瞬間明白這聲輕喚帶著什麼樣的目的，一旦心軟，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就真的會走向永不見天日的地步，他很快撇過臉，強迫自己不去看金南俊臉上的神情。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3m46dGhWH
他已經被背叛了，不能再拉下另一個人，道德上不允許、自尊上也無法。笑著抹掉溢出眼眶的淚，金碩珍揚起笑容。「雖然婚禮不能出席，但我祝福你們。」
祝福你們白頭偕老。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3XoAQSxaE
祝福你們永浴愛河。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gE82xd2r
祝福你們、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RNerni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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