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淺 - #12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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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羞恥，但我當刻的本能反應只剩下尖叫。驟然響起的黑暗讓我的神經繃緊，心臟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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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在同一瞬間，一雙溫暖而寬厚的手臂將我拉到身旁，力道不重卻帶著讓人安心的穩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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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應該只是機關效果。」Arvin 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溫和低沉，夾雜著一絲安撫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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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對方輕輕地順了順我的後腦勺，動作輕柔而自然，撫平我驚嚇後仍未平息的顫抖。隨後，他又握住我的手，引導我輕觸他的前臂，那熟悉的溫度再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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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四周仍是一片漆黑，但靠近Arvin我卻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漸漸從狂亂回歸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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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剛才……」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感覺肩上的觸感還殘留着，涼颼颼的，像是有什麼東西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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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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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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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短暫地陷入詭異的沉默，只有我們急促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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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工作人員？」Giselle 壓低聲音問道，語氣帶著一絲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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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密室有 NPC 嗎？」Arvin 忽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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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場應該是純解謎場，沒有真人 NPC 會進來。」阿康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但話音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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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老舊收音機「咔嚓」一聲，自動開啟，發出刺耳的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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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一段模糊不清的女聲從遠處傳來，沙啞低沉，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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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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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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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遊戲設定吧？」Ca姐強作鎮定地問，卻忍不住往我身邊靠近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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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答，因為就在此時，煤油燈忽然重新亮起，燭光微弱搖曳，在房間的牆壁上投下了扭曲的影子，像是不安的靈魂在暗處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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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得出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但那股詭異的氣氛卻沒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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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在想……」Ca姐開口，仍帶著幾分遲疑，「她去 TST Grand Hotel 是要見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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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蹙眉，對啊，是要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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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吟片刻，腦海裡快速回憶著先前報紙上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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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最後一次出現在尖沙嘴地鐵站，然後去了 Grand Hotel……」我喃喃道，「她究竟是去找人，還是……被人約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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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情人？」Giselle 小聲推測，「或者……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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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新聞裡沒寫，我剛才找到另一份口供說她最後一次露面只是被監控拍到進入酒店，之後就人間蒸發了……」Anson 皺眉道，「但四樓的監控沒有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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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沒有上房？」Arvin 緩緩開口，他的語氣沉穩，像是疑問句又像是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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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沒打算留宿，那代表她只是短暫停留，甚至……可能連見面都沒來得及？」我順著這個推論往下想，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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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這密室的故事背景，提到那名女子的行蹤時，有沒有提到她帶了什麼東西？」阿康忽然問，像是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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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姐低頭翻著密室劇情設定的紙條，嘴裡念道：「失蹤當日，她身穿淺色連衣裙，手裡提著一個深色手提包……然後……」她的聲音驟然停住，指尖顫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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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我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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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抬起頭，眼神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然後，她的手提包……在酒店職員更衣室的儲物櫃裡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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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一陣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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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乎是同時回過神，猛地轉頭望向房間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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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有一個破舊的櫃子，門微微敞開，裡面隱約露出了一抹深色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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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個遺落至今的手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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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我，最終答案就在那裏面。」阿康托了托眼鏡，一臉認真地說了一句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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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密室逃脫的大廈已經是晚上七點了，這時Arvin走過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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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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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雖然夜風帶來一絲涼意，但四月的香港依然潮濕悶熱，讓人覺得身上總帶著一層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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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起天氣，更讓我在意的是剛才密室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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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生，很傻吧？」Arvin走在我身旁突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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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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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們在袋中找到一張舊照片，照片上是一對年輕情侶，男生穿著酒店制服，笑得開朗，女孩則倚靠在他肩上，眼神裡滿是信任與依戀。並且在同一個櫃中找到最後一份口供。最終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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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的男朋友是酒店的員工，當天晚上她滿心歡喜以為男朋友安排了約會，打算和她在酒店房中共渡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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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原來一切都是第三者想讓她發現自己男友出軌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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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口供，女生失蹤的當晚，曾有人在 Grand Hotel 的員工休息室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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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出軌的對象是他的女同事。女生發現後崩潰了，可能是打了那個男人……然後，他怕事情鬧大，就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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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女生打暈後，他從酒店員工的後門，把她偷偷抬出去，對外假裝她是喝醉了。她醒來後，發現自己被丟棄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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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視為全世界的戀人，如今親手摧毀了她的信任，甚至動手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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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地來到碼頭附近，最後……跳入了黑暗冰冷的海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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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曾經愛得義無反顧的女孩，最終卻消失在茫茫海面上，沒有留下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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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密室裡那張泛黃的照片，女孩倚靠在男友肩上，笑容純粹而幸福，彷彿這世上只剩下她最信任的那個人。可是後來，她發現自己愛錯了人，然後付出了最沉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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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最終的密碼是合照上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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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的最後，她還是很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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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傻。」我想了想，改口說道，「她只是走錯了一步，然後沒有人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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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vin 側過頭看著我，目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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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他突然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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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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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裡閃過過去的記憶，那些不甘心的等待，那些以為只要努力，對方就會回頭的日子，那些……終究沒能等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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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張了張嘴，最終只是輕笑了一下，「我大概會試著瀟灑地轉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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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vin沒有作聲，只是默默地走在我身旁。這一刻，空氣中的氛圍有些微妙，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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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一起看《十二夜》的時候，我曾問 Arvin：「如果愛情只能維持十二夜，你還會不會選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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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想起了另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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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從未在一起過更遺憾，還是曾經在一起，最後卻分開了更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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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作停頓，似是在考量我的問題。「那一定是從未在一起過更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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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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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語氣透出一絲淡淡的傷感，「因為從未在一起過，你從未見識過對方真實的一面。你的腦中會有許多暇想和幻想，他在你心中是完美無瑕的。就像人們說的白月光一樣，他會成為你一生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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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忽然想起了Justin，那些曾經幻想過的近乎完美幸福畫面；再想起和前男友分手前痛苦的回憶，或許的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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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經驗？」我半開玩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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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vin沒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前方夜色裡的街燈，過了幾秒才緩緩開口：「或許吧，所以……希望，我不會再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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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平靜，但最後那句話卻像是一顆石子落入心湖，激起了層層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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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怔，側眸看了一眼他，卻發現他並沒有看向我，而是望著遠方的吵鬧的人群，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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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的是Mel嗎？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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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拂過，帶走了一瞬間的心跳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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