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之下 - 19.退休獵人村 (二)

跑在鄉間的道路上，幸好最近沒有下雨，否則路上肯定會變得泥濘難行。這讓我想起上次來時，鞋子和褲子全弄髒了，結果被奶奶狠狠罵了一頓，這段經歷依然讓我心有餘悸。

沿途，我遇見了一些熟悉但無法叫出名字的村民，大多是老爺爺和老奶奶。他們都熱情地向我打招呼，我也一一揮手回應，心中滿是親切的感覺。

退休獵人村雖然規模不大，但村民們大多我都見過。至於能叫得上名字的，卻沒幾個。畢竟，距離上一次來這裡已經有一年之久。

對我而言，更為熟悉的，還是和我同年紀相仿的小孩子，像是小熊。小熊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應該比我大幾歲，身形魁梧，曾經我還以為他是一隻真正的小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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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一棟略顯破舊的木屋，我記得這是小熊的家。我一邊敲門，一邊大喊：

「小熊！我是拉拉！」

停頓了一秒，我便直接推門進入了屋內。

房子裡有些髒亂，但我一眼就找到躺在客廳沙發上熟睡的小熊。

他的身形比我記憶中的還要龐大許多，我忍不住嘀咕道：

「他感覺比大人還大隻吧？」

隨即，我後退了一步，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下一秒，我全力衝刺，跳向空中，重重地降落在小熊的肚子上。突如其來的衝擊讓熟睡的小熊驚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瞪大了眼睛看著我，驚訝地說：

「拉拉，是你嗎？」

語速有些慢，完全符合小熊的風格。

我哈哈大笑，滿是興奮地回應：

「嘿嘿，是我啊！好久沒來找你玩了。」

小熊的雙臂緊緊地抱住我，我感到一陣溫暖，但隨後意識到自己快要無法呼吸了，立刻大喊：

「抱太緊了，放鬆點！」

聽到我的喊聲，小熊才慢慢鬆開了手。他坐起來，仔細看了看我，我隨即說道：

「你真的比上次還大隻了。」

小熊略帶害羞地撓了撓頭。

我轉換話題，關切地問：

「爺爺的狀況還好嗎？」

我只知道小熊的爸媽早已去世，從小由爺爺一手帶大。去年，爺爺的身體就不太好，經常臥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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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沉默片刻，帶我走進了內屋。我看見了躺在床上的爺爺，曾經身形高大的他，如今已經瘦得很多。

小熊輕手輕腳地把我帶回客廳，但與他的謹慎動作相反，木地板在他龐大的身軀下始終發出吱呀聲。

他緩慢地說：

「爺爺最近狀況不好，越來越少醒來。」

我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但我知道小熊可能還無法完全理解。在村裡，小熊常被孤立，因為他反應慢，有時甚至顯得有些笨拙。

我記得，與小熊交朋友是我少數被奶奶稱讚的事情之一。

我趕緊轉換心情，拉著小熊的手說：

「我們出去玩耍吧。」

小熊的大腦袋過了三秒才反應過來，點頭表示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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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微光柔和地灑落在村莊的每一個角落，夕陽的餘暉把街道染成金黃色。

我站在一棵橫倒的樹幹上，望著沾滿泥土的衣服，心中泛起一陣不安。奶奶一定會對我這樣的狀況不滿，她那嚴厲的目光和嘮叨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仿佛已經在預告著我的懲罰。

我低頭看向眼前的小熊，他的臉同樣沾滿泥漿，似乎整個變成了泥巴的化身。

我心生一計，或許可以將這一切都怪在小熊頭上。這樣的念頭不斷翻湧，試圖為自己找個藉口，免受奶奶的責罵。

就在這時，我遠遠地看到爸爸正朝我們走來。我揮手向他打招呼，臉上勉強擠出一抹微笑。爸爸走近，先是告訴我們晚餐準備好了。

他看了一眼小熊，眼中流露出一絲慈愛的笑意，接著說道：

「晚餐準備好了，格萊姆也一起來吃吧。」

我注意到，爸爸叫出了小熊的名字——格萊姆。聽到自己的名字，小熊微微一頓，似乎有些猶豫。

爸爸看見了，隨即補充道：

「要不，至少帶一份給爺爺吃吧。」

格萊姆仍站在原地，似乎沒有馬上回應。過了一會兒，它才慢慢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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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緩緩西沉，金黃的光芒斜斜地撒在泥土小路上，把一切都染上了溫暖的色調。我跟在爸爸和小熊的身旁，沿著這條靜謐的路徑行走，心中充滿了愉悅。

這裡的每一處景象都讓我心生喜愛——清新的空氣、無憂無慮的小熊、以及不用像在城裡那樣總是躲在家裡的生活。這片土地仿佛是一處可以讓人真正放鬆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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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我們遇到了一群訓練生，大約二十幾個人，步伐疲憊，應該是剛結束訓練。走在前面的是幾位年長的學長姐，儘管他們渾身沾滿泥土和汗水，仍拖著疲憊的身軀。

他們見到我們，臉上露出友善的微笑，熱情地打招呼：

「您好，托姆林先生！」

爸爸面帶微笑，一一回應他們：

「你好，你好，大家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準備吃晚餐吧。」

他們的敬意讓我感到些許羞愧，畢竟我對這些人並不熟悉，只知道他們生活忙碌，訓練嚴苛。

我身上沾滿玩耍時的泥巴，感到一絲不安，低下頭躲在爸爸身後，試圖避開他們的目光。小熊則依舊憨憨地笑著，向他們揮手打招呼。

就在我們與隊伍擦肩而過的時候，小熊突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連帶著我也一起跌倒。

小熊倒地後才驚呼一聲：「啊！」

爸爸立刻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扶起我們兩人，關切地叮囑道：

「走路要小心點。」

他那溫暖的手掌輕輕撫摸著我們，讓我感到一絲安慰。

然而，在我的餘光中，我瞥見隊伍裡有個人正帶著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我們，那眼神似乎透著一絲陰險。我不由得心生疑慮，覺得他或許故意絆倒了小熊。

來不及質疑，爸爸已經牽起我的手，帶著我們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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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旁，獵人的訓練場靜靜地佇立著。這裡的景象無比簡陋，空曠的土地上，幾個粗糙的訓練器具與幾個破舊的草人散落其間。

木架上斑駁的痕跡和風化的草人默默述說著歲月的蹉跎，彷彿每一處裂痕都記錄著過去的艱辛與努力。這裡的環境如此質樸，令人不禁思索，阿梅林奶奶是如何在這裡訓練獵人的

正當我沉思時，阿梅林奶奶的身影出現在轉角。她的步伐小心而緩慢，每一步都顯得格外謹慎。爸爸見狀，立刻加快腳步上前，準備攙扶奶奶。

奶奶卻隨意地揮了揮左手，示意爸爸不用多此一舉。她的動作雖然輕鬆，但那種不容置疑的堅韌卻清晰可見。

奶奶的身形不如獵人般威猛，年歲漸長的她微微駝背，身穿一套簡樸的衣物。右腿的褲子底下隱約可見一隻木製義肢，仿佛在訴說著過往的艱辛。

她的右手緊握著一根幾乎達到她身高兩倍的長桿，這樣的不平衡感讓她的身影顯得更加獨特而堅韌。

當奶奶看到我滿身的泥巴時，她微微皺了皺眉，隨即轉身離開。

她的步伐一拐一拐，顯得相當緩慢，每一步都像是在踏著記憶中的沉重腳步。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夕陽下，彷彿她的每一步都在與過去的歲月做著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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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曾告訴我，爺爺奶奶都是極為優秀的獵人，加上奧托大伯，整個家族在獵人圈中的聲勢一度鼎盛。

然而，隨著上次Code-0事件的發生，爺爺和大伯在那次事件中英勇犧牲，奶奶也因此失去了一隻腿，不得不從一線退下，最終輾轉來到這片簡樸的地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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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在奶奶家吃得相當簡單。飯後，夜色漸漸降臨，我和爸爸坐在庭院的木椅上，這些木椅已經在風雨中磨得光滑而堅韌，與整個庭院的靜謐氣氛相得益彰。

爸爸的神情嚴肅而充滿擔憂，他的目光在微弱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

「拉拉，明天起你就要開始參加訓練了。你一定要好好聽奶奶的話。」

我心中涌起一絲緊張，但還是試著裝出一副堅定的模樣，回答道：

「爸爸放心，我一定會成為獨當一面的獵人，讓你刮目相看。」

爸爸聽了大笑著拍拍我的肩膀，那笑聲中帶著無盡的鼓勵與信任。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他的眼神溫暖而堅定，

「對了，奶奶啊，她不是那麼好相處的人。但我覺得，只要你全力以赴，讓奶奶看到你的決心，她肯定會對你改觀的。」

我點點頭，心裡有些沉重，但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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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話在我腦海中迴盪：

「奶奶的身材雖然嬌小，但她肩上承擔的重擔卻遠超你的想像。

她必須以極為嚴格的標準訓練每一個孩子，因為一旦離開這裡，他們便要面對隨之而來的黑潮，獨自應對獵人這個高風險的職業。

這份職業的殘酷，使得有些孩子在離開後再也無法回到這片土地。」

瞭解到原來總是板著臉的奶奶，其實也有著她不為人知的艱辛，我的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決心。

我期許自己能夠達到奶奶的標準，勇敢面對未來的一切挑戰，讓自己的名字在這片土地上，閃耀出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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