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戰記 - 第二十五章─朋友

「...呼...」安妮淚流滿面地醒了。

她望出窗外，看看仍只是下午時分。憶起往事，讓她感到百感交集，腦中不斷浮現與哥哥生活的片後，他最後戰鬥的畫面。

她無法再入眠，故離開主城到街道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大街充斥着和諧溫馨的氣氛，人與人之間的互動，與她過去的生活成了極大反差，以往需要時時保持警覺，但自從離開鳥籠，就不再需要繃緊。

遇見利迪一行人，雖然古代遺址感覺危險，但相較以前只可一人面對，現在多了他們，就像以往有哥哥在身邊保護一般。

安妮邊行邊感到慢慢放鬆下來，但她再一度想起哥哥保護自己才可以有今時今日的生活，心裏就出現內疚感，再一次按捺不住地流下淚水。

「姐姐，你沒有事嗎？」一名人類，手持花籃的小女孩在街道上行走，見安妮流淚就對她說。

「...呀。」安妮緊忙地抹淚。

「姐姐，你是否不開心呀？」

「嗯，我只是想起以前的家人，我很快就沒事。」

「這個。」小女孩從花籃拿出一朵紫色的滿天星給安妮。

「這是？」

「媽媽說過紫色滿天星代表對至親的思念，姐姐你想起以前的家人，所以有點不開心，但家人就家人，總會希望姐姐你開心。」小女孩微笑地說着。

「多謝你。」安妮蹲下來抱着小女孩說。

小女孩的母親恰巧經過見到他們二人相擁，小女孩見到媽媽，就與安妮道別，安妮也微笑着揮手道別，她望見小女孩和她母親二人的背影，令她回想起以往與媽媽的生活片段，並在心裏默默祝福她們。

安妮繼續遊走街道，在充滿人情味的市集放鬆心情，過於樂而忘返，時間不經不覺就到黃昏，她便急腳快走並穿過小巷。

突然，安妮向映照在牆壁上的影子投出尖石，在擊中之際，影子突然縮開，她隨即戒備，沒有帶備任何裝備的情況下，仍只能用幾顆尖石攻擊，可是，影子閃過所有的箭，走上牆壁的頂端。

她見狀就打算盡快逃離小巷，突然，影子具現成一頭影獸追捕，安妮只可赤手空拳應對，趁着空檔，以魔力包圍雙手成魔力刃，中空橫砍，影獸隨即被斬開，在影獸消散的瞬間，又有幾把影飛鏢飛過，她雙劍回璇擋下所有飛鏢。

她腳下的影子突然被人一手抓住，剛意識的安妮反應不及，被拉入影子裏。

安妮嘗試鎮定過來，在影子空間裏，四方八面有影子鞭來襲，她已打斷了好幾條，但隨即又有另一束來襲，終於被好幾束影鞭纏繞着。

正當她奮力掙扎，整個空間彌漫着以往體會過的威壓氣息，是鳥籠主人的氣息，她心生畏懼，心想是次難逃一劫，怕得只好閉上雙眼迎接死亡...

原以為死定，眼前由一黑突然轉為一光，打開雙眼，見自己在主城的空中庭園，但仍然被影鞭纏繞着，有一道黑影從安妮的背影浮上來，走到安妮面前。

安妮不敢有任何舉動，因為她感受到剛才的威壓正是來自眼前的黑影。

「你的目標是甚麼？」黑影怪異地說着。

「...」安妮靜默不作聲。

「我從來沒有收到過鳥籠的知會，你有甚麼任務？」

「...」

「你身邊的那三個人應該是你的目標吧。」

「！」安妮一驚。

「我可以協助你完成，這只是少事一椿。」

「不是！你不要向他們動手，與他們無關的！」

「那你的目標是甚麼？」

「...我並沒有任何目標...」

「那你過來的目的是甚麼？」

「...」

「莫非你是逃鳥。」

「...」

「看來是吧。」

黑影範圍慢慢擴展，開始纏繞到安妮身上，她也感受到黑鞭的纏繞正越勒越緊。

「現在我給你選擇，一是跟我回鳥籠，一是現在就死。」

「...我...寧願...死。」

「為何？」

「我已經...受夠了...殺人的生活...」

「...」

「我答...應過...媽媽...要過得好一點...過得像一般女孩子...」

「...」

「我的朋友...他們...甚麼都不知道...拜託你...不要傷害他們...他們都是好人...總是保護我這個壞人...」

「...」

呼吸逐漸變得困難，靜待死亡的一刻，黑影和黑鞭突然從她身上消散，安妮無力站住，半摔在地上，吸了好幾口大氣，回復精神過來，見一名忍者面向望着自己，她認出是古列特。

「你...」安妮說。

「...十分抱歉，剛才是我的無禮。」

「你為何會放過我...」

「我同樣都是逃鳥。」

「甚麼？」

「第一次見面，我已經留意到你的動作過於小心翼翼，像極雀鳥訓練後的動作，其後得知你懂影魔法，這是只有鳥籠獨傳的魔法，我就對你有戒心。」

「...」

「安妮‧加爾雅，於半年前在北面海域被一艘漁船發現只有其一人小船上，你報稱從北面大陸遠渡過來旅行，其後遇上海難，只有你一人生還。」

「...」

「從報告看來你是急忙逃出來。」

「...是哥哥幫助我逃走。」

「那你的哥哥現在？」

「...他在碼頭替我擋下了追捕的雀鳥...」

「...」古列特背着安妮遠離開去。

「你就這樣放過我嗎？」

「...既然已經弄清楚你的來歷，沒甚麼理由再對你做甚麼。」

「你就這樣相信我嗎？你不怕我剛才是騙你嗎？」

「...我以前與許多雀鳥一同任務，你應該都知道，即使利用對方、捨棄對方，我們都只需完成目標就可以。」

「...」

「我們視目標的生命只是一項工作，無任何需要考慮的情況，視其他雀鳥都是如此，我們眼中，生命只是一樣沒有價值的東西。望着他們，猶如只是望住死物一般，專注的眼神背後卻被稱為死神般的凝視，沒有生氣且帶着死亡的氣息。」

「...」

「而我從你的眼神，卻看不到如此氣息，相反，卻與一般人無異，應說那是溫柔的眼神。」

「...但我仍奪過許多的性命，正如你所說，我的存在就如死亡使者般。」

「我們過去的確奪去許多人的性命，這都是我們切切實實所做過的事，都是無法否定的事，只是，今天的我們仍是否過去的我們才是需要面對的事情。」

「...」

「現在的我們所做的事，並不會抹殺過去的事，但同時會造就新的過去，就正如今天早上的你捨身保護利迪閣下；我亦風聞，當呀飛冒認成陌生人見亞米，你亦出手阻止，這也是過去的你所做的事。」

「...」安妮低下頭聽着。

「所以...你大可以挺起胸膛，舉頭凝望着他們，凝望着你的朋友，因為你很重視他們吧。」

「...」安妮無聲地流淚。

古列特施發了影之門，踏前準備進入離開。

「你呢？你又是甚麼原因離開鳥籠？」安妮急忙地問。

「...大概...原因跟你差不多...」古列特說完後，進入影之門就消失了。

古列特從影之門連接到主城中，齊格飛的工作室。

「怎樣？」齊格飛說。

「她與我一樣，都是從鳥籠逃出來。」古列特說。

「那她有沒有可疑？」

「...沒有，在我眼中，她只是一名冒險者。」

「那即是你不反對嗎？」

「...沒有異議，只是我們需要戒備，不知道鳥籠會否派雀鳥來。」

「都是，他們的勢力有可能已不淨只於北方大陸。」

「老頭子一向都不會放過逃鳥，她仍可能在危險中。」

「沒事的，因為我們有鳥籠最強的你在吧。」

「...」

古列特再開啟影之門打算離開。

「你見完她之後，好像有點不同，少了點冷漠。」

「...」

「是否有甚麼特別事？」

「...只是令我想起，當初與你相遇的事。」

「呀，都已經過了一段日子，還記得當初你想刺殺我吧。」

「...」

「猜不到現在我們會是同伴...應說是朋友吧。」

「哼。」古列特笑了一下，進入影之門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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