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盒樂家杏仁糖, 中咗風嘅婆婆同全家開年 - 九、最後一關（下）

「我要保護我屋企人，我唔想佢哋死，就係咁簡單。」二舅父再次托一托眼鏡，用平和而冷靜嘅語氣講，「好明顯，阿媽呢個死亡遊戲將會繼續去下一關。無人知跟住會點，亦無人知跟住玩咩，甚至好有可能最後只能夠玩到死淨一家人。喺呢個遊戲階段，如果出現你哋咁樣兩家人合作，會對我哋一家好不利。再加上阿媽平時咁錫四妹你，好難講之後嘅遊戲會唔會因為咁樣而令你有優勢。所以，我唔係討厭你哋，但係我只可以選擇先解決有威脅嘅對手，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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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啊？咩保護家人啊？你係我阿哥，我係你細佬，我哋都係家人！」五舅父好激動咁衝埋二舅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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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咩？我哋真係家人咩？除咗中秋新年冬至阿媽生日食餐飯，我哋仲有邊度似一家人啊？」二舅父冷靜地望實五舅父，五舅父除咗不斷喘氣，但係回答唔到二舅父嘅反問。

某程度上，二舅父可能真係講中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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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回想起成長嘅經歷。

當婆婆依然健康，每到大時大節，我哋一家都會同呢一班親戚聚下。

每次出到嚟食飯，不外乎都會發生以下嘅事。

大舅父會爭住俾錢埋單，然後一邊食，一邊講下呢餐飯有幾貴、最近買股票同做生意賺幾多錢；

二舅父一家多數會靜靜地咁食飯，得閒先答一兩句嘴；

三姨媽、四姨媽會講下生仔湊仔，講下搵學校有幾難、養個細路有幾辛苦；

五舅父唔一定會出席，出席親都係同我同六舅父打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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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落似係一家人，但係呢種家庭飯局又好似只係為聚而聚。

特別係對婆婆嚟講，我每次見到大家都係到咗嘅時候先同佢講一兩句嘢，之後成餐飯都無乜點理佢。

至於真係理佢嘅時候，無非都係講：「阿媽食多啲菜啦！」

「俾阿媽食啲雞啦，佢鍾意啊。」

「唔好啦，佢身體唔好，都係叫碗白飯俾佢食啦。」

「食件桂花糕啦，佢以前成日整。」

「咁甜，老人家邊食得，由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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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個嘅我好多時都會諗，係咪人老咗，就連食乜嘅自由都會失去呢？

係嘅，可能一班親戚覺得，咁婆婆決定食咩就係表現緊關心佢。

但係，到底呢種關心係真關心，定係只係大家為咗滿足「我有關心婆婆」而做嘅多餘行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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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咁樣嘅關係係咪就係「親戚」呢？

「親戚」係咪應該就係呢種關係呢？

我知，世上有好多唔同家庭，亦有好多面向嘅「親戚」。

但係，我呢個屋企，從來都無令我明白過「親戚」嘅存在意義。

好似，只係一班無奈但又因為血緣關係而被迫出嚟食飯嘅人。

某程度上，直至到好似而家眼見四姨媽同五舅父要死，我先會諗翻起，其實佢哋對我亦有一定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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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喇，講夠喇，夠鐘要玩下一個遊戲。」婆婆講完呢句之後，雙眼望向四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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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唔想……」

四姨媽有一滴眼淚正準備冒出眼眶。

但係未滴出嚟，佢個頭就已經爆開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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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姐！」五舅父失聲慘叫，衝埋去攬住只係淨翻身體嘅四姨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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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話口未完，五舅父嘅膊頭搭住咗一隻手。

呢隻手，來自河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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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巧Kai先認到梨，梨係衣個巧難忍。坐島梨撈婆禾巧善福。我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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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舅父左邊身體再次被一波血跡濺上。

呢啲血，屬於河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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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五舅父聲淚俱下，跪喺地下伸出埋左手，將河馬嘅屍身都攬埋過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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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住呢一幕，我發覺自己不自覺之間有兩行眼淚滑落。

而我老母，已經喺我身邊喊到收唔到聲，輕輕叫住四姨媽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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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五舅父停咗無再喊。

佢慢慢轉過身，變成向住婆婆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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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唔知到底點解好地地一場拜年會搞成咁。不過，事到如今，講咩都無謂。我知我都要死喇，所以唯有講定一句，今世好對唔住，我無乜出色，又成日激你要你擔心。你嘅養育之恩，我下世再報。希望你老人家……」五舅父講到呢度，好似已經再講唔落去，但係佢仍然用力一手抹哂啲眼淚鼻涕，認真地捉住婆婆隻手，「多福多壽，身體安康。」

講完呢句，五舅父慢慢向婆婆叩咗一個頭。

跟住，五舅父就再無起身過。

佢個頭，無聲無息地喺地下上面爆開咗，只係留低咗一個好似血花嘅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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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喇，最後三家人。而家，係時候準備玩最後一個遊戲。」婆婆無理會自己下半身沾滿五舅父嘅血，好冷靜咁樣行過去木櫃，從中拎咗一樣嘢放喺枱面。

見到呢樣嘢，我、大舅父同二舅父三個家庭都有啲疑惑，唔知到底跟住落嚟要玩咩。

因為，婆婆放低嘅，係一個年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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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關，呢個遊戲就係，『俄羅斯年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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