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分戀愛定律 - 14 - 未完待續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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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誰啊？

長髮隨著剛才低下頭而垂落，她把髮絲往後梳，怔怔仰眸，才發現她剛剛抓的、以為是外套的布料，其實是硯禹的衣服。

她默默瞪圓眼！傻眼！他怎麼在這啦？

他什麼時候來的？不會連她撞到腳都看到了吧？

靠，超丟臉......她又低下頭，無語問蒼天。

「站得起來嗎？」

他垂眸低聲詢問，雙手扶著她，完全不覺得他們的姿勢曖昧——即便她就在他懷裡。

「啊？呃，可以，我腳還沒斷。」

說起來上次在停車場發生「意外」時，學長也對距離很不敏感，似乎只有她一人陷入慌亂。

意識到這件事後腳趾不疼了，慕辰呆呆地盯著他近在眼前的胸口。

他今天穿白色上衣，無聊又平凡無奇，但靠近時身上和著體溫的淺薄香氣與之前不太一樣，柔和卻不經意地滲透她的氣息、拂亂心跳。

怎麼會......？是民宿的沐浴精不一樣的關係嗎？

「......慕辰？」

她的僵硬讓他以為她受傷了，連忙扶著她坐下，走到電視櫃下的簡易醫藥箱翻找OK蹦。

好怪，距離拉開的瞬間她突然吸得到空氣了，因此大大地深呼吸好幾次。慕辰看不清，只知道他在電視櫃前。

那為什麼......她會知道是他呢？

「看來妳近視度數很深，我幫妳吧。」

「不用！」

她沒瞎到不能自理，至少近距離看得到他有點擔心的溫和表情。她搶過他手上的藥膏跟OK蹦，「我自己來就好。」

慕辰低下頭過度認真地擦藥，像是要把那隱約躁動的加速心跳聲也一併抹掉。

他怎麼也那麼早起啊？是年紀增長造成睡眠時間變短了嗎？

她一邊冒出失禮念頭，一邊悄悄地調整呼吸。

半晌，她終於找回自己的思緒跟舌頭。「學長，你早起要去打獵啊？」

「妳想打獵？」硯禹想了想，拿起手機：「我查看看，不知道附近露營區有沒有獵場可以體驗。」

「開玩笑的，我開玩笑的......」她無奈按住他查找的動作，笑著輕嘆：

「我是說，學長怎麼這麼早起床，還能欣賞我的慘劇？」

他視線隨她落在有點紅的腳趾上，瞭然勾起微笑。「我睡不著，所以起來吃早餐。」

慕辰應了一聲，有點悶悶的視線轉向外面：「難得都起床了，這麼早也不知道能去哪。總覺得......這地方到中午就會人山人海。」

「附近的老街清晨很漂亮，想不想去看看？」他沉吟片刻後問道。

「聽說這裡的海很漂亮，我想去看得見海的地方。」

他輕輕蹙起眉宇，看起來有點困擾，就像被她考八卦新聞的藝人名字一樣。

慕辰莞爾道：「我自己去就好，江允澔如果找我再幫我說一聲。」

簡單梳洗、吃掉一片吐司跟硯禹起床為大家準備的白煮蛋後，她揹著輕便的小包包輕快地步出民宿。

晨曦霧氣很涼，鼻尖盡是清新山間水氣的味道。她走了幾步，被不知名鳥類的悠遠啼聲與蟲鳴包圍。

晨霧造成能見度只有數公尺遠，她一面拿著手機辨別方向一面走向濃霧。

「我跟妳去好了。」

他不知何時也走出民宿。慕辰對這一帶不熟，一個女孩子自己在山裡探險，他總覺得不放心。

山區訊號不好，她用手機看不出所以然，還想往前走時手腕被他有力地含握。「不是那裡，前面沒路了。」

為了避免慕辰亂走，他就這樣抓著她的手腕穿越層層濃霧，彷彿熟透這裡的路線。

「腳趾還會痛嗎？」

硯禹關心起她早上的小意外，反倒是慕辰有被低估的不悅，「哼！別小看我，這程度算不上受傷，連經痛都比這還疼呢！」

看得到海的步道就位在民宿附近。出了民宿右轉，沿著斑駁路標的方向爬上清晨濕漉的青苔石階，走不到十分鐘就抵達。

不愧是觀光勝地，前方是九份的山城市景，後面則是一整片的海洋。

破曉的山嵐混合山區清幽空氣與迎面而來的海洋味道，杳無人煙的棧道與延伸的淺淺光影，是視線所不能及的悠遠風光。

「哇，好美喔！好像藍色水晶一樣......」

慕辰趴在木製的棧道欄杆上連連驚呼，伸出的掌心被迎來的海風悠悠穿越。略一偏首，見他也倚著欄杆眺望著遙遠的海平面。

輕風拂面穿越他們，又從山間故意地往前吹拂，他沉穩清亮的眼眸盛滿晨間的冰涼海色，別開眼，轉向深幽的山林。

「因為......九份靠海。」

她突然想起蘇言學姐的話，學長明明怕海，卻還是跟來了。

難道……他是擔心她才跟出門？

對於硯禹總是直觀、直線條的行為模式，她有時會有點招架不住。就像平時該有的防備，一牽扯到他就都失去作用。

這麼溫和的人跟蘇言學姐一樣，都承受著另一個生命的重量呢。

他們總是照顧人，那他們有人照顧嗎？

「她很喜歡海，我們常來九份看海。那天各自回家後她半夜打給硯禹，掛斷後他以為她睡了就沒有多想。直到隔天、再隔天她都沒有消息時，硯禹找去她的住處。

「門被鎖死了，打不開，所以我報警、聯絡她家人後往她住處移動。門被撬開時我還沒到，但硯禹在。」

昨晚說到這，蘇言學姐陡然停頓輕喘了口氣，猶如當年現場過於稀薄的空氣令她聲音微微發顫，想對慕辰跟江允澔揚起安撫笑意卻依舊勉強。

「消防員不讓硯禹進去。他們......對他說......『已經太遲了』。」

慕辰想起第一次見到硯禹的個人情感，是在他第一次展現對人際、對情感無能為力的時候。

「再努力都沒意義。」

她將他眼裡隱約浮現的痛色納入眼底。他......還是很痛苦嗎？

「學長，海很漂亮，但你沒在看。」

「我去出口等妳。」硯禹啟步經過她身旁，卻聽她輕聲道：

「真的嗎？那你怕不怕我做傻事呢？」

他怔住，撞上她傷心視線。沉沉的哀傷如海、如風，透過她的凝視流過他心口再回到她的眼眸，彷彿她強勢、不由分說地承擔了他眼裡一部分的傷楚。

硯禹的步伐停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因此慕辰輕笑一聲。

「學長你......是個膽小鬼呢！」

他垂眸，唇角是酸澀的笑意。

靠著欄杆背對海色，硯禹告訴她，他們三人同科系，他先認識蘇言才認識那女孩。

他太笨拙，總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也看不懂她的情緒流動。

他說如果更早認識她，就有更多時間可以學習怎麼當好男友。

他說如果他再細心一點，他會選擇每天都去陪她；只要每天見到她，他也許就能發現那晚的她特別不對勁。

因為這樣，他之後沒有拒絕過任何人的告白，但也沒心力進入戀愛關係。

從此那個名字成為燒灼的印記刻入他的情感，每天提醒他——不做出選擇，就不會有人受傷了。

只要做錯選擇，一步錯，步步錯，再美好的事最終會變成縹緲的塵埃。

慕辰靜靜聽著，而他頎長身影在清冷的風景中有點虛幻，寂寥而搖搖欲墜。

她不能體會學長跟蘇言學姐當下的痛楚，沒遇過這種事的人想必都不能體會。

只是硯禹學長背離人群，獨自回到「那個房間」戚然無助的身影栩栩如生。他窩在房間裡把自我縮得很小，小得……宛如隨時都能消失。

有沒有人說過呢？抱住他，告訴他......「不是你們的錯」、「你們真的盡力了」。

「不會戀愛所以不戀愛，學長，這叫因噎廢食。」

「這樣就好了。」

她都替他不公平，「幹嘛這樣？那人已經不在了，心靈雞湯說會永遠活在心裡都是廢話，人死了就該結束了，何必還懲罰自己？」

海風揚起，吹不動他固執如杵的寂然，「這是最好的決定。」

慕辰擰眉轉向他，憤慨開口：「虧你頭腦這麼好，怎麼不明白？每個人都是不同個體，你再逃避，她也不會回來了。」

硯禹深沉一嘆偏過頭，強迫自己面對她。「別說了......」

「我跟蘇言學姐不同，我偏要說。」連帽外套的帽子被風吹落，她髮絲也在亂風中飛舞，掩不住那雙奕奕的憤怒眼眸：

「你好好看看自己，看看學姐。因為你一直不走，學姐才會跟你一起守著過去。那是那女孩的選擇啊！你無不無聊，為什麼要拖著學姐一起負責？」

「但我......」

「我就不懂你在怕什麼……海的深淺跟酸鹼濃度跟她又沒關係。好荒謬，是不是如果她喝水嗆死，你以後就不喝水呢？」

「慕辰——」

「就是因為死了的人還像活著一樣折磨，活著的人......才會那麼痛苦啊！」

她的聲音蘊含怒意，狠狠蓋過風、壓上心口，與撞上礁石的浪花一樣躍起，然後漣漣掉落。

硯禹頓住不語，沉鬱的雙眼帶著一絲傷痕與複雜，瞬也不瞬地凝望她。

「學長，」她慍然眼底閃爍著淚光，定定凝視他低聲道：「不要留在那個房間裡。那房間空蕩蕩的，很冷、很暗，沒有光......也不會有未來。」

她也不懂自己為何想哭。為什麼想像眼前呆萌的學長曾目睹那種場景、曾獨自靜靜待在那個房間，心會緊縮地發疼。

「她已經得到想要的結局了。追求死亡只有一個目的，但活下去......不是比什麼事都值得鼓勵嗎？」

她句末帶著的哽咽令他微愣。

擰著眉，他視線轉放在天際那抹破曉的微光，光擊破天際線的昏沉夜色，將陰鬱烏雲暈染一抹刺眼暖黃。

他輕輕吐口氣。「......嗯，我知道。」

「你......最好是知道。」慕辰用力吸吸鼻子，氣呼呼地轉回海景趴在欄杆上，自顧自抹掉淚光，含淚雙眸也沾上日出的微光，憤然埋怨：

「要是真的知道，以後就別老像孤單老人一樣。我以後都不要拖著你去聚餐了，每次拉你去還被你丟包，煩死人。」

好討厭……眼淚怎麼流不停呢？

他的掌心安穩落下，像是想安撫她，但不知怎麼安撫般壓上她頭頂，又沉又溫熱地將她散亂的心思輕輕收攏。

「慕辰......別哭。」

他溫和喚她的嗓音好好聽，猶如定神的樂音般，溫潤地得令人平靜。「我明白的。別哭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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ʕ •ᴥ•ʔ：非常內心戲的一話，希望能把我想傳達的意念好好地傳給你們。另外意外發現閱讀量破2K，因此明天(本人)感動加更இ௰இ ！

其實需要加更的應該是後半段......但到時候再說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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