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歲月 - 第十一章：黑雲壓城

1967年的冬天，廣州的寒風比往年更加刺骨，空氣中瀰漫著潮濕和霉味。松青的家境越來越艱難，私塾已經關閉，麥至失去了唯一的收入來源。街道辦事處的人三天兩頭上門騷擾，甚至連鄰里之間的氣氛都變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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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裡，母親張羅了一頓簡單的晚飯，只有幾塊蕃薯和一碗清湯。松青坐在飯桌前，看著父親憔悴的臉龐，心裡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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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今天外面有些人在說，你是『反動學術權威』，這是什麼意思？」松青小心翼翼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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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至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這是個壞名聲，說我還在教舊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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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皺起眉頭：「今天街道辦的陳主任又來了，說讓我們主動交代問題，否則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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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果？」麥至淡淡地笑了笑，聲音透著一絲無奈，「他們還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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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輕輕攪動碗裡的湯，眼裡閃過一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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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松青和母親收拾碗筷，剛回到房間，門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母親臉色一變，趕忙去開門，看到幾個戴著紅袖章的年輕人站在門外，其中一個人手裡還拿著一本泛黃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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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先生，這本書是你家的吧？」為首的年輕人揚了揚書，眼裡透著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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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至走上前，定睛一看，那是一本《四書集註》，是他祖上留下來的舊書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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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封建舊書，還留在家裡？」年輕人冷笑道，「麥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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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家傳之物，沒有什麼意思。」麥至語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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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意思？」年輕人冷哼一聲，「明天去街道辦事處交代清楚吧，說不定還能從輕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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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們便轉身離開，只留下一片沉重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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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母親坐在燈下，眼圈泛紅：「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阿至，我們要不要考慮去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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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至沉默許久，最終只是輕輕咳嗽了一聲，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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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青躺在床上，心裡卻不斷浮現剛剛那群人的冷笑聲。他隱隱感覺到，父親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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