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隨筆-新年想成為什麼樣子的人呢？ - 苔痕與月光

晨起推窗時，發現牆角青苔又往磚縫深處鑽了幾寸。 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HGkuj2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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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總在潮濕季節無聲膨脹，卻連梅雨季的滂沱都沖刷不走。我蹲下來用指尖輕觸那絨毛般的綠，忽然明白自己新年想成為的模樣——

不是豔陽下怒放的花，而是能在陰翳處扎根的苔。

去年夏天因工作挫敗躲進山裡，遇見一株被雷劈斷的老樟。焦黑樹幹上竟附生著巴掌大的苔蘚，如綠色火焰沿裂縫竄燒。導覽員說：「樹皮失去光澤後，苔反而長得更好。」

那抹綠攀附著死亡生長。

我總習慣將「傷痕」視為必須剔除的雜質，卻忘了裂縫本身即是沃土。

新的一年，願學習青苔的韌性：在他人急著修補缺憾時，安靜地將裂紋繡成經絡，讓所有創口都能孕育新生。

書桌前的捕夢網積了薄灰。那是多年前買來「過濾惡夢」的，如今藤圈間蛛絲仍黏著幾片褪色羽毛，像被遺忘的禱告。

深夜改稿時，瞥見月光正巧穿過網隙投在案頭，照亮半句寫壞的詩。

忽然覺得，或許不必執著於篩去所有晦暗。

若學會將陰影摺成襯紙，讓光以更曲折的方式降臨，那些原以為無用的殘章，會不會反而成為透光的孔隙？

跨年夜收到母親手寫的賀卡。她畫了朵歪斜的蘭花，墨色在「平安」二字上暈開：

「不盼你大紅大紫，只願你像後山那些蕨類，雨天有雨天的青翠。」

我將卡片壓在枕下。

夢裡有苔蘚沿著窗櫨爬進房間，在每道陳舊的摺痕裡，綻出濕漉漉的綠。

祝各位新年平安，在裂縫中找到自己的光。——本文同步發表於部落格《蕨類觀察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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