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是人類不帶情慾的精神接吻 - 我還是第一次寫言情短文

邊關又下起了新雪，男人漠然地望著星幕高掛，塞北的景觀對他而言，是銘刻於骨子的寒冷。

今日的風吹得格外小心，始終吹不散他眉間的憂愁。

「李將軍，為何愁眉苦臉？」女人身穿一襲紅裘，忍不住笑問道：「就這般不願送我？」

二人佇在城門底下，李光燿將視線放到女人的紅衣上，猶如桃花般美艷灼目，他的雙唇緊抿，都成了一條線，不願把韁繩遞過去。

「表哥，何不笑著送我離開？」何易安笑得眉目都彎成一條小縫了，「此去經年，不知歸期，希望表哥可以笑著送我。」

李光燿依舊不語，何易安也不惱，知他木訥寡言，便不再逼他開口，搶過粗聲，就逕自跨上馬背。

「不送便不送吧！李將軍，我走了。」

隨著她的動作，何易安的長袍快速折起，本該是好看的弧角，此刻卻無比扎眼，像要割裂他們之間聯繫的大刀，劃開了心中的滿腔糾葛，與心照不宣的情愛。

「易安，路上小心。」李光燿見狀，也只能乾巴巴叮囑一句，「塞北風沙飛天，別讓黃土扎進眼睛。」

「會的，也請表哥照顧好自己的身子。」何易安仍掛著明媚如驕陽的笑容，「莫讓我和母親擔心。」

李光燿做不出挽留，「好，我應你。」

「今日一別⋯⋯」她突然欲言又止，啖笑一聲，「再見，李將軍。」

她笑李光燿，同時也笑自己。

何易安轉頭駛馬離去，嬌小的身影漸趨漸遠，慢慢隱入沉砂之中。

男人最終忍不住，箭步追去，可人怎跑得過四條腿？

「安妹妹⋯⋯」他大聲喊道：「易安！易安！何易安！」

何易安有感回首，隔著大漠孤煙，風光迷了二人世界與輪廓，偏偏那句話隨風飄散，落進了她的耳裡。

「我歡喜你，我愛你！」

她瞳孔一縮，瞪大雙眼，不由地握拳緊抓著馬繩，何易安等這句話等了十年，等到院裡的李子樹成熟又掉果，等到西街的新婦熬成了兒女滿堂。

何易安不免露出溫柔的眼神，似笑非笑，靜靜注視著城牆下的男人，一切都太遲了⋯⋯

唯願這場雪壓眉，也算是共了白首不離。

此去經年，不問歸程，烈風寄雙鯉，何日待相逢？

相離千里之外，殊不知他也同樣回望，柔情似水，一如既往的美好。

對視無語，無話可說。

李光燿就這樣站在城外，站了一宿，站到根本不見她的身影，也不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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