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瓦安南大陸首部曲：死地歸途 - 死地-3

「嗯對，我也超想去，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很想去世界各地旅行，見見其他的地方。」星瞳的雙眼逐漸黯淡，他掛起笑說。「可是現在，我想是很難去了。」

「你不要灰心。」旭烈慎給他打氣。「我們不會有事的，順著山脈，我們很快就會到十字江，到時候你還可以把這段經歷說給你的商人朋友聽，他們可能活一輩子都沒有這樣的冒險。」

星瞳試圖振作起來。「對，你說的沒錯。」他責備自己。「我這人總是這樣，太容易想多，我應該要樂觀一點的，我們一定可以回去。」

「對，你要多這樣想。」

「對……你們鱷牙軍都好厲害，保家衛族，勇敢又堅強，我也希望能多向你們學習。」

「也不盡然是你想的那樣。」旭烈慎苦笑著說。

「而且你還是上尉對吧，你才幾歲，就能當上上尉……」

「我二十二，也沒什麼，第三軍人數本來就不多，是我運氣好，而且貿易團也很重要，沒有貿易團，就沒有貿易，城市間缺乏往來，各家族也就無以為繼了。像我媽也有待過貿易團。」

「你媽媽也有待過？」星瞳興奮的問。

「對，我有點忘記是哪一個貿易團了，他現在是在我們家鄉做地主的女傭啦，但是年輕的時候當過洽談人。」

「原來，當洽談人口才要很好呢。」

「我媽可是很會殺價的，他殺起價來，一張嘴俐落的不會停。」

「好厲害喔。」

「他後來是沒有資金繼續支持才回來，不然照他講，他是有可能當上商長。」

「當上商長也是我的夢想……」

「等到我們回去，我會讓鱷牙多買你的東西，幫你賺業績。」

「好……等我們回去。」

「一定會。」旭烈慎等了一會又說。「星瞳，那個，我想，我可能要先回去囉，好不好？我不能讓克捷一直替我注意後方。」

「喔好，抱歉占用你這麼多時間。」

「不會，以後再聊，你坐著有不舒服記得來找我，那我先回去囉。」

「好，拜拜。」

「拜拜。」

旭烈慎慢慢退到隊伍後方，並和呼延克捷打聲招呼，對方於是往前遞補，他則一人走在最後。柳下貴隨後去找星瞳攀談。

日光流轉，太陽漸漸西斜，他們不間斷地行走，一路平安無事，沒有毒蛇猛獸，沒有亂岩坑洞，唯有水潦與灌木。旭烈慎方感寬心，卻突然感到後面有道視線正凝視著他。

他轉身，沒有任何人的跡象。視野所見唯有幾叢低矮的灌木，它們的草影遭陽光逼退到僅剩一隅，太陽黃白黃白的析離出每個物與物間的至幽之處，四下絕無可以讓人躲藏的空間。

他回身，想說大概只是錯覺，持續不輟的行進導致自己的神經變得過於敏感之類。不過才走幾步，同樣的視線再度襲來。

他如一道旋風再度轉身，卻仍一無所獲。他身子僵硬、眼神狐疑，眼珠滴溜溜地打轉，最終定在一叢灌木上，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他緊握他從碎裂的台地，一個不認識的死人身上找到的一把短刀欺身上前。

他湊到灌木旁，凝神細看。灌木微微晃動，然後一隻灰灰的青蛙驀地跳出。

旭烈慎嚇得連退數步，他對青蛙向來沒輒。片刻後，他又不禁翻起白眼，縱聲大笑，他想，難道我是緊張的連青蛙在看自己都有感覺？

「怎麼啦？」呼延克捷見狀，回身詢問。

「沒什麼。」旭烈慎說。「我自己嚇自己。」他轉身欲走。

「是看到鬼了嗎？」呼延克捷笑著說。

「倒不是。」旭烈慎不想說青蛙的事，那只會被當作笑話看。「你之前有聽過什麼關於死地的鬼的傳說嗎？」

「鬼嗎……？有呀！聽說這裡有一種特別的水鬼。」呼延克捷低聲說道。「你知道，普通的水鬼是泥巴色的，住在山上的溪裡，但是這裡的不一樣，死地沒有人煙，所以這裡的水鬼都是流浪而來，他們不是在這裡死去，而是在別的地方，像是十字江，溺死後遊蕩過來的，然後在這裡重新被詛咒。」

柳下貴原本走在前面，這時好奇地放緩腳步，與他們並肩而行。

「然後呢？被詛咒後，會變成什麼樣？」柳下貴問。

「被詛咒後，他們的身體會變成純黑色。」呼延克捷見聽眾變多，長吻開闔的更勤了。「身上會不斷生出烏黑的爛泥，沾到的人就會生病，要忍受病痛的折磨好幾天後才會全身潰爛的死去，當然，他們都跟一般水鬼一樣，也會偷偷的躲在水裡等待獵物靠近，然後用他們的嘴巴，」他用吻部作勢一咬。「狠狠地把對方拽到水裡溺死。」

旭烈慎被唬得心中發毛，他慌忙看向附近的淺灘。「但這裡的水都不夠深。」他故作輕鬆的說。

「對、對呀。」柳下貴哈哈陪笑。「連隻烏龜的影子都沒有。」

「這只是鬼故事而已，不一定是真的。」呼延克捷見故事見效，啞啞得意的說。

「我真希望這世界上沒有鬼。」柳下貴說。

「等等。」旭烈慎眉毛一揚問道。「所以你們都相信有鬼這件事？」

「當然。」柳下貴驚訝的回。「大家都在說，難道還有假的？」

「我並不確定。」旭烈慎說。「畢竟，我這輩子還沒有親眼看到。」

「鬼是真實存在的。」呼延克捷斬釘截鐵的說。「有些人不信，是因為他們故事聽多了，真的以為驍王趕走了世界上所有的鬼，但是其實驍王消滅的是那些強大的鬼怪，小隻的鬼都還留著。」

「那你有親眼看過嗎？」旭烈慎問。

「有呀！」呼延克捷說。「我跟你說，我還在我家鄉琛爾時，有次到明霖縱谷賣草藥。」他神秘兮兮的沉下嗓音。「就遇到了個草怪。」

「你是說在平原上才會有的那種？」柳下貴問。

「對，我就看到一隻黃的眼睛，只有一隻眼，大概在我腳旁……然後我就二步併做四步趕緊溜了。」

「所以你也沒看清？」旭烈慎問。

「唉呦，沒那時間，草怪是會把人捲走的，我把拖車都丟在那裡，後來才找人去拉呢。」

「這樣我不信。」旭烈慎搖頭，抿嘴一笑。「我也不是不信，我姑且信的，只是不也有可能是看錯了。」

「我覺得鬼是存在的。」柳下貴說。

「不敢說，不敢說。」呼延克捷擺手說。「不說了，趕路吧，別忘記我們現在在哪，這裡說不定比鬼還可怕。」

接著他就加快腳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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