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之間 - 第6章：灰色地帶

「你真的相信他們能安全過去？」王明哲望著林曉雨和方博士遠去的背影，低聲問道。他們站在一個破舊的觀景平台上，這裡可以看到通往織羽邦的主要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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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沒有立即回答。清晨的霧氣中，一支藝術品護送隊正在緩慢通過檢查站。驗證身份、檢查貨物、掃描生物特徵...一切都看似正常，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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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最後說，「我們還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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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渡地帶的早市已經開始了。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攤位，有人在賣從織羽邦走私來的生物科技產品，也有人兜售晨曦帝國管制的機械零件。更多的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混合品：注入了生物程序的機械寵物、裝載了AI碎片的老式終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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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西，」王明哲看著一個小販手中會發光的果實，「你還記得以前嗎？在實驗室的時候，我們做了無數實驗，就是為了防止AI影響生物體。結果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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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它們反而成了搶手貨。」陳星漢接過話。一個衣著破爛的男孩從他們身邊跑過，手裡抱著個會自己移動的布偶，那顯然是織羽邦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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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拐進一條小巷。這裡的店鋪大多關著門，但門縫中透出的光線告訴你它們仍在營業。過渡地帶有自己的規則：越是見不得光的東西，越要藏在暗處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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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王明哲突然停下腳步。在巷子深處，一家店鋪的玻璃櫥窗裡，展示著一具半機械化的人體模型。那些零件看起來都是晨曦帝國的產物，但組裝方式卻明顯帶著織羽邦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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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手術。」陳星漢低聲說，「聽說最近很多人偷偷做這個，為了將來能更容易融入織羽邦。」

「瘋了，都瘋了。」王明哲搖頭，「他們就這麼迫不及待想當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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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一陣騷動從巷口傳來。幾個穿著制服的人推搡著一個老人，老人懷裡似乎抱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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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真的沒有！」老人的聲音充滿恐懼，「那只是普通的通訊器，我孫子在織羽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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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領頭的執法者厲聲喝道，「我們收到舉報，說你在用違禁的生物信號發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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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人群漸漸聚集，但沒人敢出聲。這種事在過渡地帶很常見：有人想跟織羽邦那邊的親人聯繫，用上一些管制品，然後被抓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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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老東西。」王明哲輕聲說，「不知道是誰舉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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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注意到，在人群中，有幾個人的表情特別值得玩味。他們看起來像普通的圍觀者，但眼神卻異常專注，彷彿在評估什麼。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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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他拉了拉王明哲的袖子，「那邊可能有織羽邦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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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轉入另一條巷子，身後傳來老人的哭喊聲和執法者的呵斥。這裡的牆上塗滿了各種標語，有支持晨曦帝國的，也有頌揚織羽邦的，還有一些看不懂的符號，可能是地下組織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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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王明哲突然說，「有時候我在想，如果當初我們的實驗成功了，現在會不會是另一種局面？」

「什麼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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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還在研究所的時候，我們試圖創造一種可控的AI，既有自主意識，又不會威脅人類。」王明哲的語氣有些苦澀，「但最後...出了點意外。那次之後，我就被調去了特工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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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正要問更多，一陣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街道上的人群開始騷動，商販們手忙腳亂地收拾貨物。

「臨時檢查。」有人喊道，「晨曦帝國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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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瞬間變得空蕩蕩的，攤販們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地散落的商品。陳星漢和王明哲躲進一家廢棄的舊書店，透過布滿灰塵的櫥窗觀察外面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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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全副武裝的檢查人員正在挨家挨戶搜查。他們的制服和裝備都是晨曦帝國的標配，但走路的姿態卻透著幾分猶豫，顯然不是正規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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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防的人。」王明哲小聲說，「估計又在找什麼違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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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點點頭。最近這種突擊檢查越來越頻繁，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們的行動有關。正想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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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老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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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戴著機械指環的男人正在和檢查隊的領隊說著什麼，態度恭敬，但眼神卻很狡黠。陳星漢記得這個人，就是那天在地下交易所見過的打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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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王明哲若有所思，「看來老馬在這邊也有自己的關係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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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隊很快來到了他們藏身的書店。就在陳星漢以為要暴露的時候，那個戴指環的人說了句什麼，檢查隊竟直接略過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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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陳星漢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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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蘇婷的安排。」王明哲說，「這地方本來就是她推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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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等到警報解除，街道重新熱鬧起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陳星漢注意到，一些剛才消失的商販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了，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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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就像個大劇場，」王明哲看著重新擺攤的小販們，「每個人都在演自己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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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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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吧。」王明哲笑了笑，「話說回來，你覺得林曉雨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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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漢看了看時間：「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已經通過初步審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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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他的通訊器突然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加密信息，來自一個陌生的編碼。信息很簡短：「留意今晚的『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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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發來的？」王明哲湊過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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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陳星漢檢查了一下信息來源，「但加密方式...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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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織羽邦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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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陳星漢搖頭，「更像是...某種混合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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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出書店，街道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喧鬧。一個賣水果的小販正在大聲吆喝，聲音中帶著幾分刻意的歡快。陳星漢知道，在這個灰色地帶，每個人的笑容背後都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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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王明哲突然指向一個方向。在街道盡頭，幾個穿著特殊的人正在安裝什麼設備。那些設備看起來像是音響，但形狀怪異，像是機械和生物的混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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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歌』的播放裝置？」陳星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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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王明哲點頭，「看樣子今晚的確會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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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站在那裡看了一會。陽光透過霧霾照在那些奇怪的設備上，反射出詭異的光芒。不知怎麼的，陳星漢想起了林曉雨臨走時欲言又止的表情。那個總是開朗的女孩，這次顯得特別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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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該準備了，」他最後說，「晚上的事，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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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哲看了看四周，低聲道：「你覺得會不會是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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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地方，」陳星漢苦笑，「什麼不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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