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今日 - 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入冬以來雪越下越大，幾乎是刺骨的凍人溫度，掛心孩子們受風寒，麥小鈴帶了幾件毛衣棉襖給他們，正值多事之秋，她誰都不說，一個人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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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拐進巷子口，哭喊聲驚動天地。「我的孩啊！娘捨不得你，娘捨不得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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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趕到聲音來源那戶人家，進了內房她發現于近陵正抱起剛出生斷臍、尚未清洗乾淨的嬰兒，婦人在床舖上哭得聲嘶力竭，破舊的棉被上沾著大片鮮紅血跡，一旁女兒噤聲不敢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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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小鈴驚愕，腦中浮現出人人口中在講述的，南京淪陷時的日本人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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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麼，把嬰兒還來！」擋住去路，她伸手就要搶嬰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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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近陵一個轉身就擺脫她，出了廳堂把嬰兒交給在外等候的司機，司機接了嬰兒立刻跑向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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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跑出去要追人，他抓住她的纖細手腕。「妳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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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跟日本鬼子是一掛的了，他要拿小孩做什麼？人體實驗嗎？再怎麼說他也是中國人，這種事竟然也做得出來，簡直無恥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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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氣，她紅著眼眶朝他劈頭就是一陣亂打。「連小孩也搶，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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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清楚事實再打人！」一把抓住她兩隻手腕，她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個性依舊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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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作奸犯科光天化日之下搶孩子，這就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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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作奸犯科，我在妳眼裡就這麼十惡不赦嗎？」很好，她已經當面羞辱他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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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怒為笑，于近陵笑得挾猝邪魅。「麥學明斯文有理懂得做人，怎麼會生出這麼沒家教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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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說對我上了心要我好好記住你，現在又說我沒家教，我看是你虧心事做多了心虛，只好藉著扭曲別人來消弭你的犯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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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聽更拉近她，左手掌壓著她的背心，她動彈不得，與他靠得異常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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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妳把我的話都聽進去了，我現在還是對妳上心，妳呢，嗯？」他笑，可笑意沒有達進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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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小鈴冷眼回視。「我對你只有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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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瞬間風雲變色，拽住她的手腕使力，麥小鈴硬忍了下來，不准自己叫出聲，他卻是加重力道，像是要扭斷她的手，她痛得直冒冷汗，還是惡狠狠瞪著他不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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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爭持聲不停，大娘的女兒安撫不了母親只好先出來。「小鈴姊姊，妳誤會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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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剛開口就被于近陵大吼，她瑟縮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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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愣，麥小鈴聽得清清楚楚。「什麼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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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突然悄聲，他靜心一聽，發現雜沓而來的腳步聲。「快躲起來，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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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指示，燕子熟練地帶他們通過廚房，卻被門檻拌了一跤，她緊張想要爬起，腳一拐又跌了下去。「唉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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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將她抱起，廚房後院看似沒路，于近陵撥開叢生的雜草，一座舊灶現身，拿起倚在廢棄灶邊的大鐵鍋，舊灶跟後牆邊的小小空間立即顯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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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進去！」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麥小鈴就被推進蜘蛛網密布的牆邊，于近陵抱著燕子也擠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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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摔破膝蓋，燕子忍不住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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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一手摀住她的嘴巴，另一手拿正鐵鍋遮蔽，他將她們藏得極隱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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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聲音？應該是生了，快進去看看！」外頭一群人正巧踏進門，聽聲音應該有五六人，接著是暴怒烈火，屋子內傳出翻箱倒櫃的巨大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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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呢，怎麼不見了？」男人咆哮大吼，顯然是慌了。「我問妳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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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不停顫抖，擔心母親的她眼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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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啊，我可憐的孩子！」知道就此再也見不到辛苦懷胎十月的胎兒，燕子母親受到極大創傷，面對平時恐懼不已的日本兵也不知道害怕，重複口中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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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不到答案，他們安靜半晌，以日文相互交談後一群人快步出門，早已等不及的燕子一待懷抱的手勁放鬆，急忙奔回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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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冷，記得讓母親穿暖點，這些錢拿著，進城買些補藥給母親補補身子。」扶正室內桌椅，于近陵塞了幾張大鈔在燕子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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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他立刻變臉。「我警告妳，今天的事就當作沒看到，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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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還是你們偉大的日軍政府又在玩什麼兩面手法？」抬頭迎視，她實在無法相信剛剛是他救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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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妳怎麼想，反正我也不差被妳記上這一筆。」過分逼近她，他的臉比空氣更冷冽。「如果讓我發現今天的事妳說出去，我絕對割掉妳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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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密林裡殘忍的酷刑死狀，麥小鈴不禁反胃，于近陵身子一旋已經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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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了母親，燕子讓她躺下。「小鈴姊姊，剛剛于先生只是嚇唬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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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唬她？他剛剛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竟會讓一個小孩子為他講話，說他只是在嚇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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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小鈴抓著兩隻纖細手臂，在她眼前蹲下。「燕子，告訴我，他把嬰兒帶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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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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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麼信任他？吞了一口口水，她顫抖問出：「他……常常來看你們，幫助你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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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燕子眼神猶疑：「于先生說不能說……」可是小鈴姊姐好像誤會他很深，他們都是對她很好的人，她不想他們傷害彼此。「但小鈴姊姊要相信我，于先生絕對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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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心中隱約有了底，麥小鈴拾起落在門口的衣服，整理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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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大娘剛生產完身體正虛，不能受到任何風寒，妳挑幾件厚實的留著，剩下的幫我分給其他人家。」一句話交代完急忙出門，她有些事情非弄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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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奔到巷口就看見他折返的身影，步伐又大又急，黑色披風在身後張牙舞爪飄飛，她急忙奔上前，想要釐清剛剛燕子的話，未料他卻一手抓著她的手臂，拉著她躦進一旁弄堂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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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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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大掌摀住她的嘴，他臉色冷冽肅然，麥小鈴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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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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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有動靜，待距離漸漸拉進她才分辨出是剛剛的日本兵，而且人數更多了，他們大聲嚷嚷口氣難掩氣憤，從巷口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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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躲這些日本兵嗎，為什麼？他跟他們不是同一條陣線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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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有人說著話，像在下令，她聽見腳步聲分散開來了。她突然驚恐地盯著他，日本兵這是在找他們嗎，他們被發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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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近陵抬頭四處張望，兩邊土牆大概一層樓高，上面有磚瓦覆著，他知道這片小區都是這種房子，一戶挨著一戶，綿延數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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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腳下的一堆破瓦，示意要她踩著爬上去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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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暇思考，也忘了兩人方才的針鋒相對，他在她眼裡不算好人，可日軍更是惡名昭彰，現在她只能聽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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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踩上破瓦，麥小鈴使力伸臂勾住牆緣，在他的幫助下勉強爬了上去，而他隨後也手腳麻利地爬了上來，兩人移動到兩屋屋頂的凹陷處，找了個掩護的好地方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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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視線一覽無遺，日本兵的確分散開來了，一個個手持長槍在每條巷弄仔細查看，如果他們沒上來的話，現在肯定被捉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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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小鈴一顆心都要吊到嗓子口了，太過緊繃的身子不停顫抖，手肘頂靠著的瓦片竟被她壓得「啪」一聲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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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之內黑色披風撲罩在她身上，她眼前一片黑什麼也看不見，卻清楚地聽到整齊劃一的「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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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腦袋彷彿赤裸裸地被好幾支槍口瞄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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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尖叫出聲，她一手摀住自己嘴巴，另一手胡亂游移想尋求什麼抓著支持著，竟摸上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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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覆上他的右頰，手指正撫著他的耳朵，她甚至感覺得到他嘴邊新冒出的鬍髭，磨刺著她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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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近陵想起若干年前，有個頭髮紮著兩團小球，臉上被凍出兩團紅暈的小女孩為了幫他取暖，給了他身上的棉襖跟手套，還像這樣捧著他的臉，將雙手的熱氣直接透過皮膚傳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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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令他想起小女孩，一切就像遙遠的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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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她想縮手，于近陵按住她的手腕，以極低的氣音道：「不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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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久沒到約定的地方了，她會在某天突然想起來嗎？會在那裡等他嗎？熱燙的臉頰與冰冷的手掌結合，微微泌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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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嘆口氣，他轉了轉頸子，將口鼻埋進柔嫩的掌心，藉著深埋在心中角落、未竟的遺憾，閉上眼遙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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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在大聲叫囂，似乎也怕對方有火力武器，不敢貿然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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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雙方僵持之際，身上被兩小團東西採過，接連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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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尖銳的貓叫聲打破冷肅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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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嗚！」另一聲跟著呼應，兩隻貓踩著屋瓦奔跑，揚聲而去，日軍見是野貓收起武器離開，四周逐漸回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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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掀開披風一小縫，于近陵確認外頭安全無虞後，才匍匐向前移動跳下屋頂，麥小鈴學著他爬到屋簷，手腳並用的緩慢下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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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見他已經邁出數步準備離開，麥小鈴踏上地面立即阻擋他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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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眼瞅著她，吭一聲都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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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說你會把嬰兒帶到安全的地方，你常來看他們，關心他們的生活起居，為什麼？」前面幾句是肯定句，表示她相信燕子的說法了，她承認他的善行義舉，承認他來這邊不是幫著日本兵做傷天害理之事，只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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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瞪著她不發一語，眼底溫度比這天氣更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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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的身分地位連日本人都要敬你三分，但剛剛你在躲日軍，為什麼？你做了什麼害怕被他們發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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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小鈴知道她現在的語氣令人嫌惡，幾個時辰前她還賞了眼前的男人一巴掌，現在卻又咄咄逼人地要他說明今日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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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意自己剛剛誤會他的難堪，不在意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在意可能等等會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qb62pd2A

接受他的冷嘲熱諷，只希望聽到他親口的說明。

于近陵臉色陰沉，眼眸如夜幕一般黑，眸底波瀾不興。「這一切都跟妳沒關係，我再說一次，如果被我發現今天的事妳說出去，現在不只割舌頭了，我會把妳衣服扒光丟到密林裡，讓妳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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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威脅她。她發現，每次他都以殘酷的威脅做為結語，目地就是要讓她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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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住他欲離去的衣襬，黑白分明的大眼含淚望著他，含淚是因為他剛剛的話中內容，也是因為她鐵了心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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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忘了他投日的背叛、他辱國的行徑，她有太多的為什麼想問他，為什麼燕子跟陳爺口中的他，跟她了解的他有著天攘之別的不同，為什麼二少肝腸寸斷，還是說他是有情有義的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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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看過二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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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于近陵來說像是不能提到的禁忌，不是痛恨欲絕而是軟肋，他渾身一震，眼底堅固的城牆應聲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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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家下人後來找過她，說二少只讓人送飯菜進屋，其餘時候不讓任何人進去，也不再說一句話，管家有次在他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龔家命脈只剩這間當舖，道上不少人想方設法要落井下石，打算要奪去，需要他來主持大局重新開張，他還是不作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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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了特地再去探望，沒想到卻是吃了閉門羹，連他的院子都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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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小姐對龔二少還真是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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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足不出戶把自己關在屋裡，也不跟任何人說話，你……去看看他好嗎？」本是活躍於上海灘的少年實業家，現今卻徹底圈禁了自己，政治介入是一回事，解鈴還須繫鈴人，那人正是于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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繫在心頭上的是十多年前就埋下，只有兩人知曉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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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動於衷。「龔家已不可能東山再起，我勸妳別再跟他往來，以免外界誤解這是麥先生的商業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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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二少是──啊！」他無情打斷她的話：「往後不准再跟阿燁聯繫，否則我也會讓麥家經歷一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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