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話】一覺睡醒，沒人記得旺角這個地方 - 第40話：《記得這座不夜之城的我們》【40.2】

我沒料到他會這樣問，我內心掙扎一番，然後握緊拳頭：「為了......為了......令她過上她憧憬的人生。」

「你如何確保，她獲救之後，她就能得到幸福？」

「無法確保，但值得嘗試。」

「即使你以後再見不到她？即使你們在彼此的世界銷聲匿跡？即使她會自此孤單一人？」

我一愣，想起12號的話。

「你會寧願她死，抑或活在你沒辦法觸及的世界？」

我望著他：「你......是否可以將人類......帶回去現實世界？」

「不可能。」

「......」

「人類一旦被扯入Hell，就不可能返回現實世界。」

我握緊拳頭：「但是，我明明曾經回到過現實世界——」

「你返回現實世界，只是奇蹟般的巧合，而你亦註定再度被扯入Hell。那道窗會操縱你的心智，你終究會遭到它的吞噬。」

「......但是，小浪不是人類，所以她是例外嗎？」

「隔。」

我欲言又止，話啃在喉嚨裏，彷彿被魔咒綑死了。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直接我再次瞄到手中的「肥嘢」玩偶，全身如遭電擊般，記憶如泉湧來。

……對啊，我這個傻瓜，到底在猶豫什麼？

在爾敦道的夢境裏，我們已經好好談過這件事了。

接下來的事情，都很迷糊。

正太和小浪都不在。

狼在車上昏迷，我和夕兒則緊靠彼此。我們心力交瘁，雙腿彷彿報廢的引擎。

我攙扶著渾身軟綿綿的夕兒，她喘著氣，吐著血，恐怕剛才的打鬥害她內出血了。

「哼哼，到了最後，我們還不是死路一條。」夕兒對我苦笑。

我倆前方，傳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火光映入眼簾。一個個死神般的高聳身影，緩緩邁向我們，呈包圍之勢。

是一群清道夫。

毫無武裝、傷痕累累的我倆，這次是必死無疑吧。

「阿琦，你知道嘛，本絲挺幸運的。」

「......為什麼？」我望向夕兒，她兩眼都快要睜不開了。

「起碼被火燒焦，沒被變成無臉者的你殺死那麼慘。」

「......釣爆妳。」

夕兒乾笑幾聲，嘴邊滲血：「還有，總算在被幹掉前，跟你一起面對了真實。」

「......」

「原來本絲，不想這個世界死去。」

「為什麼？」

「因為，原來這個世界，還有本絲喜歡的東西喔。」

在清道夫把我們圍死，舉起鐵掃把，準備對我倆「行刑」之際，我倆竟然無比平靜。

我內心的罪咎和悲傷，都被夕兒純碎的笑容洗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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