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心 - 疑問

他並沒有離開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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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她再一次坐在房間的書桌前，筆記本攤開在面前。外面濕冷的風拍打著窗戶，像是有人不斷敲響。筆記本的紙張邊緣有些捲起，是因為她寫字時過於用力，筆尖深深劃過紙面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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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救我。」她自言自語，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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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尖開始移動，一行行的字迅速浮現在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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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毫無意義。」

「別人都會更快樂，如果我消失的話。」

「世界沒有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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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寫下一句，她的心就像被更重的石頭壓住了一樣。最後，她停下了筆，盯著最後一行文字發呆。那行字比其他的更加刺眼，像是嘲笑她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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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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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不自覺地縮成拳，指甲刺入掌心的感覺讓她覺得清醒了一些。但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白天的那個人——那個帶著短刀、滿身不良氣息卻強硬闖入她世界的男生。他的話語浮現在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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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幫你把那些爛事，一刀一刀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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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感到一種異樣的情緒。說不清是憤怒、好奇，還是……希望？不可能的，她立刻告訴自己。他只是個愛逞強的問題少年，說那些話不過是嘴上耍狠罷了。但即便如此，那一刻，她竟然有些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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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的學校依然沒什麼變化。老師照樣機械地念著講義，教室裡的氣氛死氣沉沉。但她的目光不時飄向後排，試圖找到那個人。他並不總是來上課，但這次他在，正靠在椅背上打瞌睡，短刀的刀柄露出校服外，像是某種奇怪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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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豫了很久，直到下課鈴響起時才站起身，走向他的座位。他睜開眼睛時，目光似乎有些驚訝，但嘴角隨即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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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想通了？要我幫你一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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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低聲說，手指握緊了筆記本的邊角。她的目光飄向窗外，但很快又拉回到他身上，語氣僵硬卻又帶著某種認真的成分。「你……昨天說的話，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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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句？」他挑眉，含糊地咬著嘴裡的糖，像是在懶洋洋地消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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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會砍掉那些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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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變得稍微認真了一些，但依然帶著幾分散漫。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接著從腰間拔出那把短刀。刀刃在晨光中反射出一縷冷芒，他輕輕一揮，像是對著空氣演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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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話從來不會開玩笑。只要你開口，我隨時能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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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砍？」她的聲音顫抖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復平靜。「那些……根本看不見的東西，你怎麼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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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視著她，目光難得帶上一絲嚴肅。然後，他將短刀插回腰間，靠近一步，抬起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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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我那些東西在哪兒，我就幫你把它們從你的腦子裡揪出來，再一刀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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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地看著他，腦中一片空白。這是她第一次遇到一個人，用這種毫無邏輯、近乎荒唐的方式，試圖伸手觸碰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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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懂。」她低聲說，語氣裡透著不信任和抵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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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確實不懂。」他笑了笑，那笑容裡卻藏著某種不容拒絕的堅定。「但沒有人說我一定要懂。我只知道，如果那些爛東西敢纏著你，那它們就是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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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緊了筆記本，沒有再說話，只是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但那天晚上，她第一次沒有在筆記本裡寫下那些負面的句子，而是寫了另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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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試著相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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