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沙：1582》 - 第六章：暗湧

第六章：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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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十年‧七月十八日（1582年）‧福爾摩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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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草要這樣搗碎，」伊布專注地示範著，「加入海水，再放入祖靈賜予的神秘礦石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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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認真記錄她的每一個動作。昨日的戰鬥中，不少族人受傷，其中以塔卡的傷勢最重。這幾天來，他發現伊布不僅是個出色的獵手，更精通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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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的傳統中，」伊布一邊調製藥膏，一邊解釋，「醫者要同時懂得治療身體和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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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耶穌醫治病人時，也在醫治靈魂。」安東尼奧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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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布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你們的......耶穌，是怎樣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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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讓安東尼奧愣住了。自從來到這個部落，他一直在學習理解他們的信仰，卻還未曾向任何人傳揚過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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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愛與救贖的化身，」安東尼奧謹慎地回答，「他教導我們寬恕與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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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恕......」伊布輕聲重複這個詞，眼神有些恍惚，「那麼，你們的神會寬恕背叛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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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帳篷的布簾被掀開。是達悟部落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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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請伊布小姐過去，」使者說，「關於叛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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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屋內，氣氛凝重。部落首領坐在首位，臉色陰沉。達悟部落的大祭司——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正在檢視一個破碎的陶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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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逃走的卡瓦戰士身上找到的，」大祭司說，「裡面有我們部落特有的草藥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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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布走近查看，臉色突變：「這是......用來製作迷煙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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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大祭司嘆息，「看來卡瓦人是早有準備。他們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最脆弱，也知道該往哪裡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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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一定是部落中的重要人物，」達悟的另一位長老說，「否則不會知道這麼多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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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站在角落，默默觀察著。他注意到，當談到「重要人物」時，有幾個族人的表情略顯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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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騷動從外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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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不好了！」一個年輕戰士衝進來，「塔卡......塔卡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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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伊布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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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趕到醫療帳篷，只見塔卡的臥榻空空如也，地上還有一些零星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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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說過不能信任他！」一個長老憤怒地說，「他以前跟卡瓦人有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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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伊布打斷他，「你們都看見他是怎麼保護酋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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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爭論之際，佩德羅神父突然開口：「等等，你們聞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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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伊布仔細嗅了嗅：「是昨天那個陶罐裡的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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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心頭一震：「所以塔卡是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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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走的。」伊布肯定地說。她蹲下身，檢查地上的痕跡，「這些腳印，有些是拖行的痕跡。塔卡身受重傷，不可能自己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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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什麼要綁走他？」安東尼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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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布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因為他知道些什麼。那天的戰鬥中，我注意到卡瓦首領看向部落裡的某個方向。塔卡當時也在場，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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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還沒說完，又一個戰士跑來報信：「不好了！有人看見卡瓦人的斥候在北方的山脊上！他們可能在集結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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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屋內頓時亂成一片。有人主張立即撤離，有人要求增派守衛，還有人建議向其他部落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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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首領的聲音壓過眾人，「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內奸。否則，我們逃到哪裡都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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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伊布：「女兒，你是最懂追蹤的人。去找到塔卡，也許能揭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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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布堅定地點頭：「我這就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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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去。」安東尼奧說。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他補充道：「這片山林我雖然不熟，但也許能幫上什麼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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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危險了，神父。」佩德羅想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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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卻說：「耶穌也曾走入荒野。有時候，真理就在最危險的地方等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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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前，安東尼奧在日記中匆匆寫下：「我們即將踏上尋找真相的旅程。但在這片充滿背叛與陰謀的土地上，真相是否如同祖靈一般難以捉摸？而在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中，我們又將扮演什麼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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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布在月光下整理行裝，她纖細的身影此刻看來格外堅毅。安東尼奧忽然想起她早先問的那個問題：關於寬恕。也許在接下來的旅程中，他們都將找到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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