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沙：1582》 - 第五章：血色黎明

第五章：血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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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十年‧七月十七日‧晨（1582年）‧福爾摩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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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煙直撲面門，安東尼奧用袖子掩住口鼻，跟著伊布在林間飛奔。遠處傳來的喊殺聲越來越清晰，夾雜著女人和孩童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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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選在祭司去山洞占卜的時候發動進攻，」伊布邊跑邊說，聲音中帶著顫抖，「一定是有人向卡瓦部落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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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心中一驚：「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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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伊布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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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趕到部落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震驚了：幾間草屋已經燃起大火，穿著獸皮、臉上塗著黑灰的卡瓦戰士正在四處肆虐。部落的戰士雖然奮力抵抗，但明顯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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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布！」塔卡的聲音突然從側面傳來。他手持長矛，臉上和手臂都沾滿了血跡，「快帶族人撤到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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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呢？」伊布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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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酋長在議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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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正要跟著伊布往議事屋方向跑，卻被塔卡攔住：「你們這些外來者，」他冷冷地說，「最好躲起來，否則會給部落帶來更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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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支箭矢破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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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安東尼奧本能地撲向塔卡，箭矢擦過他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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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卡愣了一下，眼中的敵意稍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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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神父！」是佩德羅的聲音，「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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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老神父手指的方向，他們看見船長馬丁內茲正帶著水手們，拿著火繩槍衝向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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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東尼奧大喊，「不要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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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遲了。「砰」的一聲巨響，一個卡瓦戰士應聲倒地。戰場瞬間靜止，所有人都驚恐地望向這個前所未見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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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武器！」有人用當地語言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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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中，伊布的聲音突然響起：「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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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部落首領正在議事屋門前與三名卡瓦戰士纏鬥。他雖然身手矯健，但寡不敵眾，很快就落入下風。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伊布拉弓搭箭，一箭射中一名敵人的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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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趁機掙脫，但另一名戰士的長矛已經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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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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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悶響。所有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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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卡擋在首領面前，長矛穿透了他的肩膀。他緊握矛身，臉上露出痛苦而決絕的笑容：「酋長......我終於......證明了自己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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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卡！」伊布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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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號角聲從山上傳來。所有人抬頭望去，只見一群身披華麗羽飾的戰士出現在山脊上——是鄰近的達悟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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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悟人來了！」有人喊道，「他們遵守了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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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瓦部落的戰士見狀，開始撤退。然而，他們的首領卻狂笑起來：「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他用染血的長矛指向天空，「看看你們信仰的祖靈保佑了誰！這片土地終將屬於真正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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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注意到，這個首領說話時，目光似乎瞟向了部落中的某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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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結束了，但空氣中瀰漫著不安的氣息。伊布跪在塔卡身邊，淚水無聲地滑落。塔卡虛弱地抬起手，想要觸碰她的臉，卻沒有力氣：「對不起......我辜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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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伊布搖頭，「是我辜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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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奧在一旁默默地祈禱，卻發現自己的心緒異常混亂。他第一次意識到，在這片土地上，信仰、忠誠、愛情，一切都變得如此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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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燃燒的草屋漸漸熄滅。安東尼奧在日記中寫道：「今天，我看見了人性的殘酷，也見證了人性的光輝。塔卡用生命證明了他的忠誠，可誰又能說清楚，在更大的命運面前，忠誠的真正意義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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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月光下，伊布獨自站在祭壇前，輕聲吟唱著某種神秘的調子。風吹動她的長髮，彷彿在訴說著一個更大的預言即將應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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