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決定 - 第三章：家庭關係就像在遊戲打BOSS一樣困難

「家庭不應該是和睦的嗎？」我曾經這樣覺得。

不過，現在的我卻完全否定了這句話。

自從上次要偷偷摸摸地拿那份報告後，我漸漸覺得這個家越來越不安全，想快一點離開。只是我還沒夠十八歲，不能夠兼職。

我知道有些工作不需要成年，但我想畢業後再找兼職。或許這樣說好了，我可能也活不過十八歲啊！

這個世界是充滿惡意的。有人說過：

家庭是社會的縮影。

我相當同意，也許我討厭這個家跟討厭自己的原因是一樣的吧！———因為我討厭整個世界。那為甚麼我會討厭世界呢？我也不知道。

我有想像過，要是自己成為了反派的話，會如何毀滅這個世界。但我的命運只能是一個普通人，好人壞人都當不成。

話說回來，要說整個家裏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的房間。回到家後，我經常第一時間就跑到房間去。

為甚麼對我來說，整個家只有房間是安全的呢？不知道，房間可能就是我的避風港，只有這裏可以盡情發洩情緒。

就像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一樣，有時候聽一下歌、思考人生的意義、痛哭……這就是我的解壓方式。

一瞬間，門鈴聲響起，原來是剛上初中的妹妹回來了。

妹妹明明只是上課了不夠一個月，已經完全適應了中學生活。她甚至加入了羽毛球校隊。她小學時的成績就已經很好，因此便理所當然地考進了全區最高排名的女子中學。

可能也是這個原因，父母明顯更喜歡妹妹。

那我呢？其實我和妹妹也差不多，是排名偏高的男女校，只是我的成績算是中間。所以父母可能已經半放棄了我，把希望全寄託在妹妹身上。

雖然如此，我並沒有妒忌妹妹，因為她的成功是靠實力得來的。

這時，我隱約聽到一聲：「門又是鎖上的嗎？」

妹妹或許是看不下去我這麼頹廢而默默埋怨，但我也無法反駁。

不過說我頹廢好像也不太對，畢竟我已經在學校做完了功課。

手機震動了一下，我還以為又是妹妹近距離的訊息，不過這次是母親，她在「公會」發佈了限時任務：到附近的超市買菜。

獎勵？這是個危險的任務，我們買了菜並沒有獎勵，但沒完成的話可是會有懲罰的！

妹妹敲了房門，裝作有氣無力地問我：「我很累……你去買菜……好嗎？」妹妹拙劣的演技逗笑了我。

「好嘛～」她突然的撒嬌嚇了我一跳。

「好……」她竟然完美拿捏了我的癖好。

一踏出門口，鄰居陸小姐剛好也出來了。寒暄一番，她和兒子打算一起去看電影。

分別之際，她偷偷問了我一句：「你的父母還好嗎？」

我疑惑了片刻，便立即頓悟了：父母的吵架聲連鄰居都聽到了。我不自覺的假笑，掩飾尷尬。「還好。」還好……吧？

陸小姐的兒子拉著她的手：「電影快要上映了！」，告別後他們便急忙地離開了。

有時候真的會羨慕別人有幸福的家庭呢！但這只是個微不足道卻難以實現的願望。

不管這麼多了，先去買菜吧！魚、番茄、茄子（妹妹很討厭）……直到在豬肉的檔位，我停了下來。

閃過一段父母吵架的記憶。嗯，我不想再說了。那時侯的事就永遠塵封在過去吧！

我離開了超市，卻沒買到母親要的排骨。

顯然，我沒完成任務，母親只是嘆了一口氣，沒多說甚麼，也許是習慣了。

不過，和平是短暫的，父親回來了。

「為何沒有排骨？不是說好有排骨的嗎？」「兒子忘記買了啊！」「妳發那麼大脾氣幹嘛？而且妳不要怪兒子啊！」「我沒有怪他啊！」

罵戰正式開始，我和妹妹也習以為常，航駛到我們各自的避風港。

其實我和妹妹都是父母吵架的導火線，只是我比較多。

幾乎每天晚上，我都有想過，如果我死了的話，父母是不是就不會吵架了？不，他們只會發洩到妹妹上。

對啊，大人從來都不會覺得自己有問題呀。

我不敢離開房間，怕父母罵我。要不是太大聲會被鄰居發現，他們可能已經……算了，我不想再管那麼多了。

一晚後的星期六早上，父母跑到我房間門前，他們一反常態，並非大力敲門，而是溫柔地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我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昨晚究竟幹了什麼事？

母親補充一句：「我不應該逼你去補習的！」父親也附和：「我也不應該忙著工作而不管你的！」

他們這麼異常，難道他們打算離婚？！

「不要啊！」

啊！我驚醒了，原來只是夢。外面的天空還是漆黑一片的。

「對不起。」然而，我又聽到了這三個字。

我睡眼惺忪，起初以為是妹妹，但聽這聲音就知道一定是父親。

我當時也沒有想太多，又睡回籠覺———直到早上起床後才發現母親不在家。

在醫院門外，我沉默了。離開醫院前，母親的最後一句話是：「放心，這只是第一次。而且我是不會跟他離婚的，我還有你和妹妹要照顧。你只要好好讀書就好了。」

我很自責，我沒有保護到母親，反而選擇了逃避。

此時，我決定了，要是我有幸活到成年的話，必須跟母親和妹妹一起搬出去住，離開那個危險的人。

我強忍著淚水，和妹妹與那個人住了幾天。我好像承受了一個十六歲的學生不應該承受的壓力。

「她不小心摔倒了，所以要住院治療。」很好的藉口，但妹妹也深信不疑。

他做的飯很難吃，所以我們幾乎都是叫外賣。我也嘗試過煮飯，所以有時候也會由我來當廚師。「這個很好吃！」妹妹的話使我更有動力去煮飯。

不過，這個星期六我又去了醫院探望母親，我跟她分享了我們的生活。她卻說：「叫外賣吧，不要耽誤你讀書，反正你也煮不出甚麼好吃的。還有，不要再過來了，這裏風水不好。」

說到我母親，便是「風水」二字。元寶、葫蘆、佛像，家裏那是應有盡有。

風水風水的，煩不煩阿！我想這樣說，但在醫院這種公眾場合我也不敢說出來，只能忍氣吞聲。

回到家後，我再次玩起了遊戲。

唉！這家庭關係跟在遊戲討伐BOSS真的很相似，都是艱辛的。但是，遊戲總有通關的一天，這個家卻是無底洞，永遠不能解決當中大大小小的問題。

兩天後，母親終於出院了，我們的家庭關係也即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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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生命在倒數的一個下午，妹妹正在做美術功課，我正在客廳做家務。妹妹大聲對我呼叫：「我借你的剪刀用一下好嗎？」

「加一聲『哥哥』好嗎？」我得寸進尺。

「哥哥我，借你的剪刀用一下好嗎？」

可惡，她竟然停了一下！我帶點怒氣地說：「好！自己去拿！在我的書包裏！」此時，我還沒發覺到有甚麼問題。

不對，我的身體檢查報告不是在書包裏的嗎？那麼……

我急忙衝到房間。

「Cancer（癌症）……？」

果不其然，我完了。辛辛苦苦藏了一個月的秘密要被發現了嗎？

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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