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囊小短篇 - _唇兒嫣紅_（6）

「就憑你！」黑琪朵閃現金瞳，揮開一頭烏黑，看起來不再隱藏實力。

金色絲線隨她的身體迸發，銀閃閃的這方則確認了妹妹的安危後，不再忸怩放鬆了她，就此追索去攻擊黑琪朵。

一陣疾光交錯。

中途他倆對峙了一番眼色——純金與純銀，體內皆蘊含著……純血。

激烈互攻一會兒中場休息。

黑琪朵抹掉嘴角邊的血沫，染紅了她半邊瓷白。然則她再往下看，右前臂上面的血管整個爆開，從動脈口噴出血湧與血花。在場也只有她受傷。

她好不歡快，不趕緊止血，反倒抬起來想讓獵中飽私囊。

於是第二回合再戰。

小戀很憂心，不是懷疑獵的勝算，只是想真有必要和黑琪朵對槓或甚至殺了她嗎？

「嘿，獵，我在想，你我再結合，反正我們根本不重視什麼規矩不是嗎？反正這不也挺有趣的嗎？」黑琪朵攀附上獵的肩，簇擁著他，嫣唇對上其耳廓，清楚把話傳進。

獵到此仍是一語不發，但令人膽寒的黑琪朵許會做出更髮指的事情來。

他再不能猶豫，長此以往，總只能被動裝無知、被動接受可悲的命運安排，然而不弱的他分明可以選擇——

這條命的走向。

安靜如初，曙光依舊。點點的暈芒探上天際線，乃溫暖和煦的金色。

「哈，是喔？還有這一層選項喔。同歸於盡。你不會這麼笨吧？」

獵仍舊不語，卻往向陽處推進。

仍乖乖待在原地的小戀，看著傻傻尋死的哥哥，有股衝動想要攫住他。但她試著相信。

曙光的餘波拓到兩人身上，黑琪朵的傷更難以復原了，該說她目前才發覺獵有多瘋狂，因而緊急命傷勢自主復原一番，怎也沒料見獵的手刻意飛拔老長，正中插入她胸口。她當然還死不了，可獵轉動手臂令她抬高拉遠，並正對陽光的源頭、灑落她滿身。

她開始焦涸。先是抓緊這隻粗臂的手不可逆的只剩煤灰色外型，再來轉向她被插中的部位和長髮都正在炭化。

但她還是不可能死透。必須再接近陽光底下，差個幾步，獵就此往前，當太陽照到他的時候，不知為何他心裡只有小戀。

打第一眼看到她那副軟Q的模樣，就深深著迷於如此未可知的可愛生物，便幻想與她手牽手接受陽光的洗禮、沐浴在金天繽紛璀耀的世界中。

「怎麼可能？！你是不是吃了什麼藥？」黑琪朵破口大罵，但眼見她心愛的秀髮都快要遭殃了，如今也只能被晾著，像曬破舊的衣服似的，對方比她強大，還游刃有餘，而她只不過是甕中鱉。

獵只是換得善終，終歸不可能有好下場。似胸腹破開進而蹣跚垂降的黑琪朵那般，一掉落山谷渾身便破散煙殞，徒留那把依稀的意志，使她最後那張臉扯了扯死白的唇。

「你記住了！你體內強大的血你駕馭不了的，碰巧運氣好……

「我，黑琪朵的骨肉，你的身體乃至心靈，將永遠在我這……」黑琪朵金眸映出幽幽的光，這張美麗的臉龐，最後才被啃得連骨頭也不剩，焦化為土邊灰燼。

一直被光芒籠罩是不好的預兆。就在這同時，本想將殘破的命交給上帝的他，被一副小小的身軀攔腰推倒，順著助跑的後座力兩兄妹跟著墜谷。

可能因為是她，沒兩下子他便知道下一步。將她護在身下，著地的一瞬間皮硬的病人帶著橫衝直撞，重量或高速在此之下均為小意思，雖然陽光還是一大硬傷，但至少這下相安兩無事？

直射的朝陽逐漸熾烈，害他背似火燒，轉回正面，待在上面的她乾脆全心全意地為他遮陽，他倆掉落在花叢間，從未見過的晨間的自家花園，有一點點金光四溢，有點驚為天人。

小花的露珠吐露芬芳，獵接到，手捧住傾落的光澤與冰水，好似得以折衷，他卻說：「這下……我死而無憾。」

「哥哥不准死……第一個早晨就說死，太不吉利了吧……」搖著他以確保人是活著的，小戀的淚珠也拼命的掉，忍到現在才發覺根本就沒忍住。

「愛哭鬼……」獵把大掌服貼到小戀的腦勺上，感受每根髮絲地輕撫。

重生的命運、重生的夜臨溫室，只叫兩人儘速離開這個地方。告別多年來只懂配合的家。

半山腰是有一個如清修廟的廢墟，屋頂全沒，樑柱才幾根，搖著破爛不堪的升降旗子，伸手可及的它貌似一點意義也沒。

這一丁點舉動卻對他倆別具意義。

獵將懷裡的小戀放下，腳剛輕觸此地，小戀便覺得暫時毫無幹勁，只是悠悠地打量。

包括悠悠自以為能凝望地，識別那茫茫無所依的未來。

她看到正彎身取井水的哥哥，裸露在日陽下變得暴露的背——多處開裂的傷痕是狠狠的教訓印記，刻在他受懲卻依然惦記著愛的一方剛強。

看個仔細後她將眼別開，這裡如何才有未來？她還沒決定好用何種姿態面對自身的謎，不過她剛剛深切領略到了何者能治癒這款惡疾。

她，就是哥哥的解藥。

縱使尋覓根治處方還遙遙無期、亦縱使她並非萬靈仙丹，無從使病痊癒。

哐啷，井窟外的水桶翻倒，哥哥也癱倒在地，如同死去。

要他在白天撐著比夜晚的酷刑更像凌遲。

小戀焦慮地抬起他的臉，最後啥也不說對去雙唇。

津液從自己的舌頭湧出，流淌過他喉邊時，他舌亦無畏的跟進，雙雙吸吮她自身的一部分，那最珍貴熱切暖肺的血。

啊，不說，她也病了。

這確實得承認。

似是很美味止飢般，一對被血蹚成紅色的唇爭相掠取那滑墜而下的鮮紅。

再也止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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