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依、喔——依、喔——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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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熟悉又帶著穿透力的長音與短音，在國小的校園裡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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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漸漸地消失，校園也恢復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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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小碰友們，這次的演習大家表現得都很不錯喔！」一位穿著全套消防員裝備的大叔，爽朗地笑著，用他那帶有地方腔調的口音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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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大叔注意到一個站在消防車旁的小男孩，他緊緊盯著消防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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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看著這稚嫩的臉龐，帶著超越同齡人的堅定目光，覺得有些特別，便好奇地走上前，問道：「弟弟阿，你在看什麼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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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抬起頭，眼神依然堅定，但是多了一絲哀傷，他緩緩說著：「我爸爸也是消防員，但是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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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小男孩的眼眶已經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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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對這樣的眼神再熟悉不過。他立刻站直身子，抬頭挺胸，對著小男孩敬了個標準的禮，聲音洪亮地說：「謝謝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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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並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反而也是站直身子，回了一個同樣標準的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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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收回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蹲下身，把小男孩的雙手攤開，將那物件輕輕放上去，微笑著說：「這是你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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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轉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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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望著漸行漸遠的消防車，低頭打開雙手，發現那是一枚徽章，中央是一顆藍色的星星，象徵著英雄的徽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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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純樸的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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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健壯的青年——阿誠，正忙著穿戴密不透風的塑膠防護裝備。除了透明的面罩可見外，其他地方被包得嚴嚴實實。他不時扭動身體，試圖調整到最舒適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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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顧四周，有些不耐煩地喊道：「學長，讓這些阿伯阿婆先離開，不要影響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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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拿起麥克風大聲喊道：「各位鄉親父老，請不要靠近，這裡有危險，麻煩配合，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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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一邊喊著，一邊揮手示意人群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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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拿起一根長桿，桿尾連著一個大網，看起來像放大版的捕蟲網。他深吸一口氣，轉頭對身旁穿著同樣裝備的同事交代：「學弟，待會兒記得從下面開始噴，不要直接噴巢穴，會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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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點點頭，兩人走近巢穴，按照阿誠的指示，從巢穴底部慢慢噴射，接著將噴槍停留在巢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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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動作迅速，把大網往上一套，左右一扭，不一會兒便成功將整個巢穴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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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穴落網的瞬間，他鬆了一口氣，四周也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與喝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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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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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的荒涼景色，漫不經心地問：「學長，這個要拿來泡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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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你又不吃。」
後座的學弟身子突然往前傾，興奮地說：「學長、學長，我也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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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依然盯著前方，無奈地回應：「好啦，我泡起來再分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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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忽然提起：「阿誠你回去後先去找隊長，他剛剛說有事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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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消防局後，阿誠收拾好裝備，徑直走到隊長室。他一邊伸懶腰一邊打著哈欠，隨意地問：「隊長，您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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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地方，上下級關係並不那麼嚴格，隊長也不在意他的隨性。隊長拿起桌上的公文，抬頭說：「你的調職申請批下來了，這次可別再惹事了，你已經沒多少個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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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阿誠高興得雙手緊握，忍不住自言自語：「Yes！Yes！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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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站直了身子，敬了一個標準的禮，笑著說：「謝謝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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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後，阿誠迫不及待撥通電話，順手打開擴音，一邊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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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怎麼了阿誠？我在上班啊。」電話那頭的女子刻意壓低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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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我告訴你，我要調回市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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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耶～！……思嘉，你在幹什麼？上班接電話就算了，還影響別人。」電話另一頭傳來了一陣責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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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再聊，我先掛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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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無奈地苦笑，吐吐舌頭，心想：「好像害到她了。」隨後，他又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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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喂？」電話很快的就被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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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是阿誠啦。是要告訴妳，我要調回市區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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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你沒騙我吧？那你會回家住嗎？」母親的聲音中透著驚喜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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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啦！但距離有點遠，我應該還是會住宿舍。妳吃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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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吃飽了啦！不過這次回來，別再跟同事打架了哦！你什麼時候回來？」母親似乎有些遺憾的叮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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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晚點再聊，我先掛了。」阿誠有些不耐地結束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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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衣服後，他拿著手機，心裡猶豫：「要打給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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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手已經不自覺地撥出了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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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等待了約三十秒，他心想：「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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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幹什麼？」電話突然被接起，對方語氣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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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哥，我要調回市區了。」阿誠輕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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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恭喜。拜。」話音未落，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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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看著手機，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似乎早已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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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遙遠的市區，一名戴著金絲框眼鏡、西裝革履、皮鞋閃亮的男子看著手機螢幕上「老弟-黃和誠」的來電顯示，嘴角微微上揚。他頓了一下，對旁邊的人說：「陳特助，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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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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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老舊的社區，阿誠提著大包小包，艱難地穿過堆滿雜物的樓梯間，忍不住抱怨：「這些人也太沒公德心了，尤其是老李，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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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向身後的女子說：「寶貝，還是我來拿吧，這裡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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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嘉假裝輕鬆地笑著：「沒關係啦，都快到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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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微笑著點頭，轉身繼續向上走。他們來到三樓的房門前，阿誠掏出一串鑰匙，試了幾把才找到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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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黃母聽到動靜，連忙起身來開門。看到門口的阿誠和思嘉，喜悅掛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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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經意的看到思嘉手中看似沉重的袋子，隨即責備道：「阿誠啊，你怎麼能讓人家小姐提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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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您別生氣，是我自己要拿的，跟阿誠沒關係。」思嘉笑著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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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母見思嘉這麼說，也沒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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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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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啊，今天住家裡嗎？」黃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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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稍微整理一下帶些東西去宿舍。對了，媽，哥最近回來過嗎？」阿誠邊吃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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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工作忙，最近沒回來。」黃母語氣中透著一點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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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嫂呢？」阿誠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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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安靜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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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點魚吧，讓你聰明點。」思嘉趕緊夾了一塊魚頭給阿誠，打破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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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對視一笑，默契地不再提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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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隆咚隆──樓頂傳來陣陣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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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眉頭微皺，抱怨道：「老師就不能管管那些孩子嗎？早上吵，晚上吵，半夜也吵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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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啦，久了就習慣了。」黃母無奈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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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媽他們受得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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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早搬走了。」黃母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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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樓下老李整天吵著分配不公平，樓上老師又吵吵鬧鬧，也難怪受不了。阿誠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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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不能怪老李啊，你看他的一二樓店面改成住宅，自己又是孤家寡人，真要重建，開發商就得拿出更大的誠意才行。」
黃母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輕聲問：「不說這個了，你這次會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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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走，得跟思嘉去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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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急……看房子？」黃母先是有失落，但是又好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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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要跟妳兒媳婦去看房子，到時候再接妳過來住。」阿誠說著，順手把思嘉的手拉過來，攤開她戴著那枚閃著紅光的戒指給黃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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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唷～～」思嘉害羞地急忙縮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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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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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間空曠的新房內，阿誠和思嘉正一起規劃著裝修工程。突然，阿誠從背後環抱住思嘉，低聲說：「老婆，三個月後的婚禮，我是不是只需要負責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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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嘉雙手慢慢搭在他的手上，笑著說：「大忙人，你只要準時到就行了，娘子我會安排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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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萬一娶錯人怎麼辦？」阿誠下了一手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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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沒關係啊，我在公司可有不少追求者呢~」思嘉反手直接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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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一定要看清楚，不會看錯的！」阿誠直接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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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通不合時宜的電話響起，打破了兩人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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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看著來電顯示，眉頭一皺：「他打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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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大哥，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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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週我跟你嫂子出差，會把孩子放在媽那兒幾天。媽問你要不要回來吃飯。」電話那頭聲音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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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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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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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別掛，我查一下行事曆。」
阿誠開啟擴音，一邊翻看行事曆，一邊遺憾地說：「不行，那天我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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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回頭再聚吧。」電話直接被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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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看著手機，做了個鬼臉，然後轉頭問：「老婆，你要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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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得去啊，不然你的那些『玩具』怎麼辦。」思嘉無奈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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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玩具，那是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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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公仔、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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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三上午，社區會議室內爭論聲此起彼落，場面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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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的說什麼！我的店面改成住宅，你們當我是神經病嗎？」老李憤怒地拍著桌子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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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別那麼激動嘛，開發商其實是有誠意的啊。」一位長者站起來，試圖平息他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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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意？這叫誠意？你們都只顧自己，根本不考慮別人！」老李依然聲如洪鐘，毫不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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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角落裡，兩位中年婦女小聲議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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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還不是因為這個老李，害得我們沒法重建。」王媽悄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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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這麼說，開發商的條件確實不夠好啊。」黃母輕聲回應，有點同情老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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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在一片爭吵中僵持了一個多小時，最終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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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當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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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站在消防局門口，看著來往的車流，享受片刻的寧靜。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思嘉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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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在幹嘛啊？」他溫柔的語氣中透著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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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唷，我在帶孩子呢！還要保護你的那些公仔，先這樣啦，拜拜！」思嘉匆匆掛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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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看著手機，無奈地笑了笑，發了一個愛心表情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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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他呆呆地盯著窗外，思緒放空。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學弟，我來換班了，你先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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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這麼晚了阿。」阿誠打了個哈欠，伸了懶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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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簡單交接後，阿誠便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宿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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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社區裡的老李正獨自喝著悶酒，滿腹怨氣地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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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都只顧自己，誰管我的死活啊！」
他叼著一根煙，一口氣把杯中的酒喝光。「換了之後老子怎麼辦？把店搬到樓上？真是一群自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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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完，他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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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怎麼沒了？」他搖搖晃晃地走向二樓倉庫，卻不小心被散落的貨物絆倒，摔得頭破血流。貨物倒了一地，酒水和食用油撒滿地面，滲入四處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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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煙頭掉落，靜靜地躺在地上，漸漸引發了一點火花。火光開始在酒精和油脂中蔓延，從倉庫燃到二樓，最後吞噬了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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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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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警鈴響起，刺破夜空的寂靜。浴室中的阿誠甩掉頭上的泡沫，急忙穿上衣服，迅速整裝後衝向整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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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同僚已經集合完畢，正在等待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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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學弟，那方向好像是你家哦。」一位學長語帶調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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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上前一步，目光凌厲地回應：「學長，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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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的語氣讓氣氛瞬間僵硬，他顯然無法接受這種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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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什麼，還不趕快上車！」年長的隊長低聲催促，打斷了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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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依、喔——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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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熟悉又緊急的長短音響徹道路，來往車輛紛紛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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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駕駛急切地催促：「再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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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員穩定地回答：「不能再快了，你們的安全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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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的阿誠望向窗外，熟悉的街區映入眼簾，胸口一陣寒意襲來。他下意識地想掏出手機撥個電話，卻翻遍全身都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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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肯定落在浴室了……剛剛出門太匆忙。」他心中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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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的手機在浴室中不斷響起，最後自動轉入語音信箱：「嘟——您有一則新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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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車停在巷口，窄巷阻擋了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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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來！把這些障礙物清開！」隊長一聲令下，隊員紛紛下車，開始搬移堆積的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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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見旁邊的圍觀群眾愣著不動，又朝他們吼道：「你們站在那看什麼？還不趕快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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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點醒的居民立即自發地加入搬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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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你去確認消防栓的位置！」隊長指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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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四處詢問：「什麼！沒有......」，每次得到的回答都讓他更加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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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跑回消防車旁，臉色越來越蒼白。這條巷子，他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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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他喃喃自語，抬頭望去，看著那熟悉的窗台，濃煙不斷的竄出，他的步伐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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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你幹什麼？別擋路！」一聲斥責傳來，他才猛地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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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進去救人！」副隊長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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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回過神來，拿起斧頭，準備破門衝入火場，忽然聽見裡面傳來接連的爆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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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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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高溫把瓶罐炸裂了！水呢？水在哪裡！」副隊長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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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水呢？水呢！」阿誠失控般地喊叫著，專業的態度瞬間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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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車距離門口還有一段距離，隊員只能拖著水槍衝向火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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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依、喔——依、喔——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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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熟悉又慌忙的長短音，再次響起，另一輛消防車同樣因巷道狹窄被堵住，車上人員飛快下車，帶著水槍加入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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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股水流形成扇形霧花，開始噴向周圍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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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門口──快噴門口！」阿誠慌亂地指揮著，專業消防員的冷靜早已拋諸腦後，這樣的舉動反而影響了救援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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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年長的前輩突然從後方拉住他，怒吼道：「你他媽在搞什麼！他媽的是學到哪去了？不管你有什麼心事，還是樓上有誰，你要嘛幫忙，要嘛他媽的滾開，別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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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粗暴地將阿誠甩到地上，轉身投入救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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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跌坐在地，抬頭望向三樓，那陽台不斷的飄出濃烈黑煙。他輕聲自語：「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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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開玩笑的學長見狀，走過去一把拉起他，臉幾乎貼到他面前，語氣嚴厲的大聲著他怒哄：「振作起來！他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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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像一道雷擊喚醒了他。他喃喃自語，放聲喊道：「對！他們需要我！他們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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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快速返回消防車，拿起破壞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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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指著一群人說道：「你們幾個從隔壁大樓借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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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又指著另一群人喊著：「你們幾個搭雲梯車從陽台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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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阿誠大喊：「你要去哪裡，快上雲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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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拉著阿誠的手上車。梯子緩緩升起，當靠近那黑煙瀰漫的窗台時，阿誠激動地喊道：「停、快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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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梯並沒有依照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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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遲疑了一刻，雙手不停搖晃著欄杆，再次聲嘶力竭地喊著：「快停下來啊，我家人在裡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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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跩著他的衣領大喊：「你給我冷靜一點，我們從上面開始救援，樓上還有孩子，準備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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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眼神放空，嘴巴微張，恍惚間聽到孩童的細微哭喊。他瞬間回神，專業本能驅使他迅速檢視陽台防護欄的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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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幾人一股作氣的破壞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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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救援隊員戴上呼吸面罩，彼此眼神示意後，馬上衝進火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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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開始逐一搜索，阿誠隨著聲音打開房門，發現一位女性教師和三名哭鬧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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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將空氣瓶遞給他們輪流使用，他親切的問著：「老師，能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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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魂未定的老師點頭，顫聲說：「孩子……先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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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跟我走。」阿誠抱起三名小孩，帶著老師衝向雲梯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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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上的學長急忙問道：「還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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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顫抖著回答：「還有一位老師，和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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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大聲喊著：「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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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再次衝進火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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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在這邊！」阿誠大聲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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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看到後，毫不猶豫地抱起正在哭鬧的小孩，迅速朝雲梯車跑去，老師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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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阿誠喊住正準備離開的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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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停頓片刻，他沒有回頭，只是大聲回應：「自己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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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快速跑向雲梯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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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急忙奔向樓梯間，但火勢已經吞噬了整個通道，無法下去。他只得折返回到雲梯車，和其他人一起準備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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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停在這黑煙瀰漫的窗口，阿誠大聲呼喊：「停下、快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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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樓上救援已經完成，雲梯車在這樓層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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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使盡全力破壞鐵窗，恨不得將整塊窗框直接扯下。當開口終於足夠大可以通過時，他迅速跳上陽台，砸碎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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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為濃烈的黑煙大量湧出，就好像要吞噬一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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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看著這場景象遲疑片刻，吞嚥下唾沫，舉起手往前揮動說著：「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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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輕撥被燻黑的面罩，深吸一口氣，然後朝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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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他看到一名被熏得漆黑的婦女，喃喃自語：「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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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學長也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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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轉頭對學長說：「學長，這邊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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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踹開房門，向自己的房間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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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內，濃黑的煙霧撲面而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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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辨認出位置，再次踹開房門，他看見角落有三道模糊的身影——一名女性旁邊緊靠著兩個孩子。他們的身體已經被燻黑，女孩手中好像還握著一個相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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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一步步走過去，每一步都像背負千斤，步伐沉重而緩慢。他蹲下來，輕輕搖晃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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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快起來啊……」他的聲音顫抖，隨後變得激烈，用力搖晃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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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進屋查看，看到阿誠瘋狂地搖著三人，怒斥道：「阿誠，他們可能還有救！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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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猛然回過神，喃喃自語：「對、對……還有救、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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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抱起那名女性，頭也不回地朝雲梯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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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抱著兩名孩子，急切地問：「還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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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望著樓下的場景，一名戴金絲邊框眼鏡、穿著寬鬆T恤和五分褲的男子，身旁站著一位穿著睡衣、淚流滿面的女子。他緩緩地回答：「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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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彷彿在此時停止。救護車上，白布已經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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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去世多時，這跟你沒關係。」醫生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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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沒關係嗎？……」阿誠低聲自語，眼神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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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框眼鏡的男子突然走到阿誠面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他的眼眶紅腫，聲嘶力竭地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先去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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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帶著絕望：「為什麼？他們有你媽媽重要嗎？有我的孩子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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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女子已經跪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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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低垂著頭，喃喃自語：「對阿……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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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對中年夫婦緩緩走向救護車。婦女站在後面掩面啜泣，她輕輕搖頭遲遲不願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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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氣，獨自上前揭開白布。他呆立片刻，隨後小心地蓋上白布，緩緩的轉過身對婦女點了點頭。婦女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男子連忙將她攙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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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看著這對夫婦，他認識他們，但卻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坐在原地默默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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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隊了。」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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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走過來，看著坐在地上的阿誠和他面前的兩人，輕輕搖頭，長嘆一聲：「走吧，讓他們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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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依、喔——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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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熟悉又充滿悲傷的長短音，回蕩在巷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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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緩緩站起身，朝消防局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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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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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已經走回消防局，他脫下裝備，緩緩走進浴室開始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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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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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點冷……」
「不是夢吧？……」
「有點燙……果然不是夢。」
「恩？原來在這裡，誰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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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這是您的第一通留言，來自09…：阿誠、阿誠，你有聽到嗎？我們這裡好多黑煙，我們該怎麼辦……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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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這是您的第二通留言，來自09…：阿誠，你在哪裡？快來救……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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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這是您的第三通留言，來自09…：咳咳……老公，我、我下輩子再……咳咳咳、再……嗶——您的留言已經播放完畢。」
「黃先生，你又遲到了！」他想起了她雙手抱在胸前生氣的時候。
「阿誠～哪一件比較好看呢？」想起她穿著那件黃色長裙的時候。
「親愛的，不要再打架了啦……」想起了被調職，她溫柔照顧他的時候。
「寶貝，我要回去保護你的公仔。」想起了昨天晚上，她本來不該出現在那邊的時候。
「老公……這輩子可能來不及了……我下輩子……再做你的新娘好嗎？」想起了，她拿著相匡，無助的的坐在房間角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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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噹……」手機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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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她在廚房努力做菜的樣子；想起了她為他繫領帶時的溫柔；想起了在他失落時她輕輕吻在他額頭的模樣，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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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倒在地，雙拳不停捶打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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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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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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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依、喔——依、喔——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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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熟悉又帶著穿透力的長音與短音，在國小的校園裡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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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漸漸地消失，校園也恢復了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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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小碰友們，這次的演習大家表現得都很不錯喔！」一位穿著全套消防員裝備的大叔，爽朗地笑著，用他那帶有地方腔調的口音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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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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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座上傳來一個聲音：「誠副，這幾次宣導都很順利啊！還是您親自出馬效果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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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不知道他是恭維還是認可，他只是輕輕摸著胸前的項鍊，那是一枚加工成吊墜的紅色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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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平靜，緩緩地說：「嗯……我只希望，能減少更多的悲劇發生。」
他又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著：「希望……我能原諒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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