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棋師 - 四十六、「下一局安排我和sai對局。」

鏡光這次直接穿過醫院大廳繞到後面的電梯廳，一台電梯滑下來，噹一聲，鏡光進去了，依舊背著黃色背包。電梯緩緩上升，心情七上八下，一個圍棋界大佬突然退出會鬧新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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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樓噹一聲，走出電梯，突然停住。

要怎麼開口。鏡光像上了發條的玩具，自言自語地原地打轉起來。硬著頭皮敲起502號房，一進去，看到一個跟魏遲亮有點像的婦人在和病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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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師好。」鏡光不自覺的立正。

那女士站起來詢問：「請問你是⋯⋯？」

鏡光反應過來了，這人是魏遲亮的母親：「那個⋯⋯我⋯⋯。」鏡光沒想到要應付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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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介紹：「這是今年成為職業棋士的陳鏡光，跟我對局過的。」

「想起來了，我在《棋院月刊》上看過照片，確實和小亮同年呢。」遲亮母親難掩興奮。

鏡光苦笑。

「明子，可以先離開一下嗎？」名人。

「好的，你們慢慢聊。」

房門被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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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直視鏡光，毫無避諱。

鏡光抓著後腦勺盯著面無表情的名人，場面很乾：

「那個⋯⋯早上老師雖然在網路上認輸了，不會真引退吧？」半響，又確認：「那句話是老師隨口說說的吧！呵呵。」更乾了。

名人直接閉眼，鏡光簡直像自言自語，越說越小聲：「我想確認一下您的想法，所以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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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閉眼的名人，鏡光整個慌了，不曉得老師是太累想休息，還是在沈思。等到他重新睜開眼，鏡光雙腳已動彈不得，名人緩緩提出疑問：

「sai是你嗎？」名人似乎只對這件事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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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光慌張地走去身邊解釋。

「不、不是、不是的，怎麼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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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只有他們兩個，名人直言不諱：「對局中，我想起你，想起之前在幽玄之室跟我下棋的你。」

棋局結束之後，就纏繞著這個想法，解鈴仍須繫鈴人，沒想到繫鈴人自己送上門來。他用灼熱的眼神盯著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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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光想打退堂鼓，不停吞口水，名人的鼻子太靈了，怎麼辦，手握病床欄杆上不停冒汗。兩人沈默對視好久，名人的眼像透視的Ｘ光，讓他根本招架不住。

像過了一個世紀，名人突然放下環伺胸前的手臂：

「算了，我不追究了，Sai是誰都沒關係。」他試圖下床：「鏡光，讓我⋯⋯讓我和sai再對局一次！」語氣突然變成央求，拉下老臉的他慎重提出：「在網路上也沒關係。」突然不強勢了，「不願說出名字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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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光愣住了，怎麼會變成這樣，每次劇本發展都超出他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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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光盯著病床邊的那台筆電，對齁⋯⋯如果老師繼續上網，再下一局不是不可能！如此一來⋯⋯，正想轉頭詢問佐為，卻看到一道深鎖的眉。

「恐怕⋯⋯已經⋯⋯」欲言又止的，佐為直接轉身：「沒時間了。」

佐為奪門而出，他體內那個沙漏，曾經停止的沙漏，如今突然聽發出沙沙沙的滑落聲。命運之輪⋯⋯毫不留情地轉動了。鬼不曉得要跟鏡光形容這突如其來的脅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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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光則是想尖叫，又來了，這兩個年紀一大把的人，快把他擰出水了。鏡光打算撤退，提出最後請求：「老師，如果可以再下一局，引退的話就當作沒說過吧。」

「一旦出口就要遵守。這次十段賽結束後，我打算履行諾言。」名人仍未妥協，但語氣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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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光忙了半天，又回到原點，毛起來抱怨：「這種話請您不要輕易說出口。」

這天皇老子還悠閒的望著窗外：「引退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嚴重的事。」

「蛤？」

「棋士束縛太多了，不用再接受無聊採訪、飯局，更灑脫。」名人用看很開的語氣安慰鏡光：「反正我又不是說不再下了，不是嗎？」

「有這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名人傳出拍胸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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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光已經不曉得要安慰誰了，名人魏諭看起來好得很。

走廊上的鬼，聽到「青山」二字，臉色發青。

名人興致勃勃的想迎上新旅程：「就算不是頭銜戰，我也會全力以赴，就像今天的這局一樣。」眼睛漾著青春的波紋，「能夠與這世上的某個人下到這種程度，太振奮了，世界好開闊。」他越講越清晰，對於未來的規劃慢慢有底了。

最後蓄勢說出：「讓我再跟sai下一次吧，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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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鏡光遇到超出自己能力的僵局，不知怎麼抽身。病房外，有另一個人已經從一樓大廳進來，電梯正緩緩上升，他是直覺超靈的弟子子睿，追到醫院來了。魏老師一定知道Sai是誰，走出電梯，同樣一襲白西裝穿梭在走廊上，越來越靠近名人的病房，插口袋的手正要敲門時，聽到裡頭的爭執聲。

耳貼門，是鏡光，他在嚷嚷，下一秒，房門旋開。沒察覺的鏡光，還在竭力挽救失控的局面：

「老師那樣是很好，但我不要，這樣會讓我很為難，都是因為我，您還想跟sai下棋吧。Sai也一樣，所以請老師收回剛才的話，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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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為發出警告：「有人進來了。小光。」

鏡光一回頭，看到穿西裝的子睿就站在門口，心臟快跳出來。

「子睿老師⋯⋯。」

子睿瞳孔放大：「你剛剛說sai？」

鏡光見苗頭不對。

「sai果然和你有關係。」子睿。

鏡光連退連說：「沒、沒有關係、你聽錯了。」

「你說謊，我剛剛明明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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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描越黑了，鏡光被逼得往門口逃竄。他跑得很快，像要擺脫歹徒。一個彎，鏡光手肘被抓住，西裝鼻挺的子睿喘氣問：「是你設計的吧？sai跟老師的對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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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光被壓制在一株盆栽後面，連忙否認：「不是，不是那樣。」

身後的消防箱被撞出巨大音響，子睿直接逼問：「你認識sai吧？也讓我和sai對局。」子睿扯著鏡光的領口，行徑就像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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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光訝異到不行，「子睿老師⋯⋯。」忘了掙脫。

子睿凶神惡煞的問：「你認識sai吧？下一局安排我和sai對局。」臉幾乎快貼上，鏡光在他斯文的眼鏡下，看到一個灼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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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光不敢直視：「我是偶然看到sai和老師的對局。」電梯門在此時裂開，裡頭走出一個更棘手的人物，魏遲亮。鏡光心想完了，有三張嘴也說不清。

「鏡光！？」魏遲亮沒想到電梯一開就遇到他。

電梯門左右緩緩合起，鏡光以暴衝速度滑進門縫。電梯門上方，亮起圓燈，5樓、3樓、2樓，整個背都是濕的。

魏遲亮與子睿站在走廊上，互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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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遲亮詢問。

「剛剛鏡光到老師的病房來了，我進去時哪小子在裡頭起爭執。sai十之八九是鏡光的朋友，我聽到一些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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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線索就是名人了，兩人同步轉身朝病房走去。旋開房門，名人見到小亮跟在身後：

「小亮也來了。」

子睿開門見山地問了：

「讓你跟sai對局的人是鏡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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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知道他們前來的目的：「不是，跟他沒關係。」「我是早上在網路上遇到的，sai要求與我對局，就這樣。」

他們看著德高望重、臥病在床的名人，根本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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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看到這對局了吧，身為名人不是什麼丟臉的棋吧？」奮力一搏後，名人想聽聽高徒對這棋局的評價。

兩個晚輩的罩子亮得很，知道答什麼都不對。

名人只好感觸良多地說：「被sai走在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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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睿見希望渺茫，只好打親情牌：「小亮你也問問嘛。」

「既然父親說不知道，再問也徒勞。」遲亮太清楚老爸的個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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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遲亮很清楚鏡光是掌握謎團的關鍵，但一個似曾相識的霧又瀰漫過來，上次在幽玄之室也是如此。

子睿看著鍋中的兩個蛤蜊，不管怎麼加溫就是不鬆口，頹坐椅上，想點根菸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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