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飲著咖啡的海鷗 - 一、夏

一、夏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orUUJ9hl
　　九月，令人又愛又恨。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JLe34gii

　　愛的是那處處洋溢的、只屬青春的氣息。

　　恨的自然是那悶熱得令人透不過氣的天氣。

　　一推開窗戶，熱風便迎面而來。

　　我打開了電風扇，坐到它面前，享受著片刻的涼快。電風扇吹出了微暖的風，微棕的髮絲也隨之飄逸。

　　捲成錐形的濾紙上放滿了由咖啡豆磨成的粉末，我緩緩倒入熱水。不耗多時，一杯香味濃郁的黑咖啡便成了。

　　每早喝上一杯黑咖啡是我的例行公事，只有喝得一滴不剩，我才有動力去面對一整天的工作。

　　碰巧，我的工作也與咖啡相關。

　　我在一間開在海岸旁的咖啡店打工，每天收拾客人留下的杯碟、打掃一下店內便是一天了。

　　咖啡店員工不多，負責洗杯子的是我，負責沖咖啡的也是我。所幸咖啡店不怎麼起眼，客人也不多，只有幾個整天在附近流連的熟客光顧，才不至於忙得焦頭爛額。

　　自從大學畢業以來，這樣的生活已經過了兩年多。自小便過著勞勞役役的生活，習慣了忙碌的我倒是適應得不錯。

　　厚重的鐵閘升起，象徵著新的一天也正式開始。

　　現在剛好七時正，今天的第一個客人也到了。他推開了半掩的玻璃門，邁步走了進來。

　　走進來的男孩身穿著中學生的校服，戴著一副正正方方的粗框眼鏡，頭髮凌亂不堪，塌在眼鏡框上。

　　學生的名字叫陳顥深，每天早上都會來買兩杯Cappuccino。據他所說，一杯是買給自己提神用的，另一杯則是送給一個女生喝的。

　　「沒辦法，我猜拳輸掉了，得請她喝一整年的咖啡。」他說。

　　我淺笑著，一邊感慨著青春的美好，一邊把兩杯冷的Cappuccino 裝進塑膠袋裏遞給他。

　　中學生剛走沒多久，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男生便推門進來了。

　　這個男生每天都會到咖啡店光顧，風雨不改，一坐便是一個下午。

　　他鮮少與人交談，總是帶著一部筆記型電腦在身旁，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也只有在點咖啡時才能聽見他說話。

　　「一杯黑咖啡，謝謝。」男生的聲音很小，彷彿一不留神便會聽漏，頭髮也亂亂的，只比那個中學生好一點。

　　「好的，請稍等一下。」

　　本身也喜歡喝黑咖啡的我，沖起黑咖啡來自然是輕而易舉。在咖啡機前搗弄一番後，一杯冒著白煙、香而濃郁的咖啡便出爐了。

　　男人則一如既往地坐在他慣常的位置。

　　他坐的位置我也坐過，從那裏看出窗外便能一睹這片海岸最漂亮的景色：在空中敖翔的海鷗、不斷拍打岩石的海浪，微暖的海風偶然還會從敞開的窗吹進來。

　　海鷗的叫聲、清脆的海浪聲，以及偶爾掠過臉頰的微風，只是聽著也會令人愉悅起來。

　　「先生，您的咖啡好了。」

　　他沒有理會。

　　「先生？」我又喊了一聲，但他好像完全聽不見我的呼喚，直勾勾看著窗外飄逸的卷雲。

　　我走到他的座位旁，遞上早已沖好的咖啡。

　　「喔。」他驚醒過來，連忙接過碟子。

　　「對不起，剛才在想事情。」

　　男生輕輕喝了口咖啡，我的視線則落在他的臉龐上。他下巴輪廓分明，五官立體，皮膚白晢，睫毛長長的，有著一雙深邃的眼眸。

　　眼眸中夾雜了各種情緒，偶然閃過一絲哀傷。雖然難以捉及，但確實存在。

　　他似乎留意到我灼熱的注視，目光遁著感覺對上了我的視線。

　　「味道還可以嗎？」我支支吾吾，把垂落的髮絲繞到耳後，試圖掩飾我的尷尬。

　　耳根開始發熱，雖然看不見，但我想我的臉大概已經紅透了。

　　一道微風從窗外吹了進來，搖響了清脆的風鈴。

　　咖啡的香氣充斥著，熱霧緩慢地往上爬升，就連窗外海鷗的叫聲也聽得一清二楚。

　　就在此時，立在門口的玻璃門恰好打開，打斷了片刻的沉默。

　　「嗯。」男生點了點頭，便放下了手上的黑咖啡，繼續埋頭工作。

　　我暗地呼了一口氣。

　　「小澈！」我帶著萬分感激地呼喊著，剛進門的是一個矮小的女孩，名字叫小澈，才剛剛升上小學沒多久，走路還是一顛一顛的。

　　小澈的父親我也認識，他在距離咖啡店不遠的某個港口工作，是名搬運工人。平日要工作而無暇照顧小澈，於是小澈放學後便會到店內待著，做著功課，等待父親來接她回家。

　　雙馬尾輕輕搖晃著，小澈長著一張稚嫩的臉。

　　「今日上學有沒有甚麼有趣的事？」我問小澈，試著打開話匣子。

　　「沒有。」小澈悶悶不樂地答，話匣子還未打開便已被粗暴地關上。話說回來，最近小澈經常都是這個樣子，整天沒精打采，問她又不肯回答，真是令人擔心。

　　小澈到角落的那一桌坐了下來，隨即便從塞得飽滿的書包中拿出作業來寫。

　　午後的陽光灑落海岸，一天中最繁忙的時段剛過去，時間的流動開始變得緩慢起來。

　　海鷗的叫聲從窗外傳來，在柔和陽光的沐浴下，那名男生的臉龐熠熠生輝，小澈手中的鉛筆一頓一緩，髮絲沿臉頰落下。

　　平靜的海岸、平靜的下午。如同我的人生般沒有波瀾，平靜如斯。

　　我喜歡這樣的生活，沒有突如其來的變化，日復一日。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QmtRA1pmN

　　我的世界很狹小，只有這個被陽光沐浴的海岸，以及岸上一間小小的咖啡店。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mqIktIBL

\\ 第一章完。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cCfmG8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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