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巴黎的客機 - 第二章

12月的巴黎異常寒冷，機場的咖啡廳裡坐滿了來自各地的旅客，咖啡的香氣與不同語言的交談交織成熱鬧的氛圍。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想著能在這樣的雪景中享受一杯熱騰騰的拿鐵。然而，當溫暖的咖啡逐漸變冷時，我的新婚妻子美芝卻還未現身，她本應在一個小時前就抵達。

我再次發信息給美芝，希望她能在下飛機後第一時間看到。自從下飛機後，我已經發了八個短訊，卻一直沒有一條顯示已讀。或許是因為航班延遲吧，雖然我心裡焦急，但這刻也沒多想。

「對不起，這裡是有人坐嗎？」

一位年約三十的女士穿著咖啡色長外衣，手中端著兩杯咖啡，站在我旁邊詢問。

「抱歉，有人的，我在等我太太。」

「能否稍坐一下？我等了很久都沒找到位子。我也是在等我丈夫，因為航空公司把我們安排在了不同的班機上。」

我卻意外地發現，她和我有著相似的遭遇。看著她的臉，心中瞬間浮現出美芝的影子，特別是她那雙似會說話的眼睛。

或許因為這層相似，我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坐下。

「謝謝你，我等丈夫來的時候就會離開，應該不久了。」

兩個陌生人就這樣默默地坐在一起。接下來的十分鐘，我們各自盯著手機，寂靜得如同兩座孤島。

我不斷刷新著和美芝的對話頁面，指尖滑動著，希望她的訊息能突然顯示為已讀，但一次次的期待卻都化作失望。

「我叫天娜，你呢？」

天娜打破了沉默。

「我叫家寶，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

天娜嘆了口氣，啜飲了一口咖啡，隨後說：「這次是我和丈夫的蜜月旅行，卻因為航空公司突然的安排問題，我只能在這裡等待。」

「我也是這樣。現在的航空公司真是讓人無法理解，超賣機位還要乘客遷就他們。」

「是啊。雖然他們發了一些優惠券……」

「誰需要那些破東西。」

不知為何，我的這句話竟逗得天娜笑了，然後我們又回到了沉默。但與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找到話題，並不容易。

我偷偷打量著天娜，她與美芝確實有許多相似之處，都是三十歲左右，束著直至腰間的長髮，妝容淡雅。雖然仍保有青春的身影，但她們的面容卻多了一種成熟的韻味，彷彿每位三十歲的女性都渴望擁有的風采。天娜身穿咖啡色名牌大衣，裡面是短裙和長靴，裙邊與靴子間露出些雪白的大腿，性感中透著端莊。

我不經意地注意到她的大衣口袋中露出了一半的登機證，上面清晰地寫著「UK291」。

「你是UK291的乘客？」

我指著她的口袋問道，天娜看了看自己的口袋，輕輕點頭。

「我也是！那你丈夫不會是乘搭UK331吧？」

她再一次點頭，隨後問：「你太太也是？」

「對！」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兩對夫妻是否能對調一下位子，這樣大家就能一起坐了！為什麼要讓我們兩對都分開呢！」

那位叫陳雪的地勤還說沒有辦法！明明是在說謊！這航空公司實在太離譜了！我接下來緊張地說道：

「來！我們一起去航空公司的櫃位理論，順便查一下那班機什麼時候抵達！」

天娜邊點頭回應，邊拿起手提包站起來。

法國的機場雖然龐大，但人潮洶湧讓這裡顯得格外擁擠。我們繞過熙攘的人群，艱難地找到航空公司服務櫃台的方向牌。

天娜的步伐較慢，總是落後我好幾個身位。每當我找到路線的時候，便會回頭向她揮手示意。

不能和美芝同機，陳雪的冷漠，航空公司的處事手法，這一刻我愈想愈憤怒！心中的怒火好似隨時都要爆發，恨不得立刻對著地勤大罵一通！

「家寶，你看看！」

突然，天娜從身後叫住了我。我不禁感到好奇，難道還有什麼比去航空公司櫃台更重要的事情？

我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天娜。她疑惑而驚訝地指著航班顯示板，臉上寫滿不安。

眼見她的表情，不禁讓我心中一緊，這時似乎時間也靜止了。

我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各種糟糕的可能性，希望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是UK331出事了嗎？劫機了嗎？墮機了嗎？

不會的，不會有事的。

我在心中安慰著自己，一邊卻又無法抑制心中的慌亂。

「天娜！怎麼了？」我已經走到她的身邊。

她依然指著顯示板，整個人凝固在那一刻。

我跟著她的手指望去，只見顯示板上密密麻麻是各類航班編號和出發信息，我搜索著UK331的字眼，卻怎麼也找不到。

「你看……」她終於開口。

「根本沒有UK331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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