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B蘇榆］遲來的答覆

「蘇枋師傅！蘇枋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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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蘇枋隼飛聞聲回頭，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道服的男孩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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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蘇枋隼飛面帶微笑，俯下身來，讓自己和男孩子的視線平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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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剛才在那邊爭論誰是蘇枋師傅的第一弟子！我說當然是我啊！因為我在上次的比賽中贏了所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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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呢，XX君的確很強哦，不過⋯⋯第一弟子呢⋯⋯」蘇枋隼飛微微抬頭，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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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師傅沒有立刻認同，孩子焦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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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是我嗎⋯⋯」孩子眼看快要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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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見狀，連忙抱住孩子，放輕聲線說：「抱歉抱歉⋯⋯是XX君哦⋯⋯你是我的第一弟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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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的男孩子突然推開蘇枋隼飛，撅起嘴說：「師傅你騙人！如果真是我的話，你剛剛就應該立即認同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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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見男孩子那麼激烈的反應，也沒有多說甚麼，男孩子意識到師傅的第一弟子可能另有其人，忿忿地問：「那個人⋯⋯比我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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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噗哧一笑：「呵呵，你們可能都比他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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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那為甚麼他會是你的第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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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可能是他很特別吧⋯⋯他可是我第一個收的學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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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子聽後輕輕點頭：「如果是蘇枋師傅第一個的學生，那也難怪⋯⋯那、那個人現在在哪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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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神色一沉，低頭看着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的銀環隨著手腕的轉動發出微微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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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無人知曉的情感：「⋯⋯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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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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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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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黃色髮色的少年目不轉睛地盯着展示櫃裏的某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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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在看甚麼呢～」帶著眼罩的少年從後方緩緩走來。剛才他們還在巡邏，榆井秋彥像被蝴蝶吸引的小狗般突然跑到某間店面前，恍惚地看着玻璃櫥窗內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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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沒甚麼⋯⋯」榆井秋彥緊張地說，眼球不停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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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榆井君在看結婚戒指呢～怎麼那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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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親戚那邊有人結婚，昨天參加了他們的婚宴。看到新郎和新娘站在台上，說完誓詞後互相交換戒指，然、然⋯⋯然後⋯⋯親、親⋯⋯」榆井秋彥說到最後那兩個字時害羞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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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榆井君那麼有少女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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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才一直在聽副級長們對話的櫻遙，現在像煮熟的雞蛋一樣冒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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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榆井君，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不然櫻君快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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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蘇枋隼飛的調侃，榆井秋彥也不禁笑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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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很囉嗦呢！」櫻遙按捺不住，對着他們二人大喊，隨後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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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到一半，蘇枋隼飛又突然開口：「啊⋯⋯不過我可能是不婚主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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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為甚麼？」走在旁邊的榆井秋彥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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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感覺婚姻是一種比較外在的東西吧？不一定要以這樣的形式來說明兩人的關係啊。真的要說的話，這好像有點束縛對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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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可能真的像蘇枋同學說的那樣⋯⋯但是⋯⋯即使是束縛，我還是覺得那是幸福的束縛⋯⋯跟喜歡的人一輩子捆在一起⋯⋯而且看到手上的戒指就會想到那個人也帶甚同款甚麼的⋯⋯感覺很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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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說這些是不是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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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秋彥慌張地用手掩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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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奇怪啊。嘛～不過當我真的有喜歡的人時，可能就不是這樣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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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的榆井秋彥默默低下頭，蘇枋隼飛看不清他當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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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那時候就察覺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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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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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記得那天初步入秋，秋意漸濃。那天的天氣不太好，烏雲密佈，似乎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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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同學！我喜歡你！請問你可以跟我交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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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驚訝地看着眼前的人，對方九十度鞠躬，右手伸出，隱約可見他耳根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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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並不是別人，正是他唯一的徒弟、好朋友，同為副級長的榆井秋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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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喜歡我？而且還想要成為情侶的那種喜歡？但是⋯⋯我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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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頓時失去平日的從容，他努力思考該如何回答，對方是他很好的朋友，他不想草率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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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後，他終於開口：「我想回去好好思考一下。我⋯⋯可以明天才給你答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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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着蘇枋隼飛的聲音落下，他看到榆井秋彥伸出的右手和身軀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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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秋彥緩緩抬起頭，用手撓了撓後腦，露出一個難看的微笑：「⋯⋯哈哈哈，蘇枋同學是不是被我騙到了呢？我跟桐生同學剛剛在玩真心話大冒險。我輸了，然後選了大冒險，所以就跟蘇枋同學告白了。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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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口氣把所有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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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蘇枋隼飛察覺到有些不尋常，於是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樣搭在榆井秋彥的肩上：「榆井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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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對方逐漸靠近，榆井秋彥連忙退後幾步，左看右看，視線就是不敢對上蘇枋隼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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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想到我好像有點事情要辦，我先走了，明天見吧，蘇枋同學！剛才的事，你忘記它吧，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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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跑開，留下蘇枋隼飛一個人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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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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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以散盤的姿勢坐在地上，雙手放在大腿上，準備進行睡前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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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腦袋應該一片空白，但腦海中浮現的全是榆井君剛才的告白和慌慌張張離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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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真心話大冒險甚麼的應該是謊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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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今晚無法完成冥想，他便趁此空檔好好思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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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榆井君的感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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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難以用一言兩語來概括他們之間的關係。對他而言，榆井君是一個要保護的對象，而他也樂意保護他。不過這只是對他的第一印象。自從蘇枋隼飛更深入認識這個人後，便發現他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軟弱。相反，他比誰都更堅強、努力，勇於面對自己的弱點，想方設法彌補不足，總是把別人的事放在第一，自己的事卻放在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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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被榆井君這些特質吸引，才由心希望能站在他身邊支持他，協助他完成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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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事情，就算是一般朋友也會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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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獨自胡思亂想也不是辦法，明天再跟榆井君好好談談吧⋯⋯至少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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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閉上雙眼，慢慢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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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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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冥想。不過，今天他縮短了冥想的時間，因為他想快點到學校，與榆井秋彥好好談談他們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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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速收拾好東西，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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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班級後，他看到櫻遙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柘浦君、桐生君和其他同學圍在他身邊，低聲交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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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一眼就察覺到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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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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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平時，當榆井君看到獨自沉默的櫻遙，肯定會第一個衝過去，因為他很重視櫻君。而那個「他」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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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教室時，他能感受到班級四周的氣氛異常壓抑。他很難不把這兩件事聯想在一起，難道榆井君發生了甚麼事？蘇枋隼飛的心跳頓時加快，連忙走到櫻遙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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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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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呼喚，櫻遙緩緩抬起頭，面色蒼白，整個人像失去了靈魂。眼角泛紅，顯然是昨晚哭得很慘。蘇枋隼飛從未見過他如此失落，果然發生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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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甚麼事了？榆井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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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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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一提到榆井君，櫻遙就無法自已。他使力閉上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昨天傳訊息給他，發現他很久沒有回覆，電話也打不通，所以⋯⋯我就去他家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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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蘇枋隼飛隱約感到事情不妙，語氣也突然緊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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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打算按他家的門鈴時，門突然被打開⋯⋯榆井的媽媽幾乎是衝出來的⋯⋯她一看到是我，就蹲下來大哭，電話也從她手裡掉了，上面顯示她正在和誰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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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聽到電話裡那個人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請過來見他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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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一說完，四周的氣氛瞬間冷卻，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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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生三輝是第一個開口的人：「最後一面⋯⋯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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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微微點頭，隨後望着蘇枋隼飛，想從他的表情中得知他的感受。然而，蘇枋隼飛的表情一如既往，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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柘浦大河神情悲傷：「他明明昨天還在這裡，為甚麼會這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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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久久未曾出聲的蘇枋隼飛，這才開口，以沙啞的聲音問道：「所以⋯⋯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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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榆井的媽媽說⋯⋯昨天榆井在回家的途中，看到一位小朋友快要被一輛超速的卡車撞到，他就沖上去推開那位小朋友，但自己卻⋯⋯好像當場⋯⋯死了。」櫻遙越說聲音越細，最後那兩個字幾乎是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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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輕輕吸了一口氣：「桐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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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蘇枋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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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你有沒有跟榆井君玩真心話大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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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話大冒險？沒有啊，為甚麼突然這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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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甚麼⋯⋯」蘇枋隼飛得到答覆後，低下頭，心中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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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似乎聽到關鍵字，猛然抬頭看向蘇枋隼飛，正要開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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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音⋯⋯試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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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廣播中傳來梅宮一的聲音，打斷了櫻遙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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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有一件令人非常遺憾的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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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收到消息⋯⋯1-1班的榆井秋彥⋯⋯等一下⋯⋯」廣播的另一端傳來陣陣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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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榆井⋯⋯他在昨天黃昏時分不幸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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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為了救人才失去性命的⋯⋯我們為他感到驕傲⋯⋯1-1班的人⋯⋯請你們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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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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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宮一、柊登馬、椿野佑都在頂樓等着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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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宮一看到櫻遙那神不守舍的模樣，便猜到他應該是最早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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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今天早上接到通知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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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榆井君⋯⋯他是個很好的人⋯⋯」站在旁邊的椿野佑淚如雨下，榊兄弟不停向他遞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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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可能會很難熬⋯⋯但是不要忘記，你們身邊的人還在這裡啊⋯⋯」梅宮一語重心長地說。可能其他人都不知道梅宮一此時的心情，但櫻遙知道。他知道梅宮一的父母是為了救自己而被車撞死的，與榆井的情況如出一轍，他是怕他們成為當時的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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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生三輝也忍不住了，從褲袋中拿出手帕輕輕抹去眼淚。其他人也無不落淚，榆井秋彥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然而，有一個人卻表現得與往常一樣——蘇枋隼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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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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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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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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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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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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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記得師傅曾經養過一隻狗。那隻狗對他異常親近，他也很喜歡那隻狗，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每天訓練完後，他都會偷偷跑到師傅家的後院逗狗，牠每次都會搖著尾巴等著他。然而，有一天，狗狗不動了，牠躺在一棵樹旁，用力喘著氣。他連忙找師傅過來看看情況。師傅輕輕摸了摸狗的身體，嘆了口氣：「恐怕它的時間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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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焦急了起來：「甚麼時間⋯⋯甚麼意思⋯⋯」師傅把手放到他的頭上：「指⋯⋯狗狗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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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會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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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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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為甚麼⋯⋯牠不是很喜歡我嗎⋯⋯為什麼要走？」蘇枋隼飛聲淚俱下，孩子可愛的面容被淚水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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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飛⋯⋯生物總有一天會面臨死亡。」師傅溫柔地撫摸著蘇枋隼飛的背，試圖安撫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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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但⋯⋯這太快了⋯⋯啊⋯⋯嗚啊⋯⋯」孩子最後忍不住內心那龐大又無法訴說的情感，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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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原來是那麼痛苦的情感嗎？我⋯⋯我不想再喜歡甚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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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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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榆井的父母可能會聯絡你們參與相關儀式⋯⋯所以現在就先耐心等待吧。巡邏的事情就交給哥哥們，你們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吧。」梅宮一的這番話將蘇枋隼飛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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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會回來的，對，一定會。他一定是累壞了，過幾天會再出現的，還有昨天說好的答覆⋯⋯蘇枋隼飛不自主地握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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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蘇枋隼飛在內心不斷這樣告訴自己，試圖讓自己與往日一樣，直到他們收到榆井母親的邀請，參加榆井君的告別式，直到他穿上黑色的喪服，直到他看見榆井君靜靜地躺在棺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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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場的人，不論是榆井秋彥的親人還是班上的同學，皆低下頭輕聲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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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請在座的各位上前與死者說最後一句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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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走到棺材旁，不知道對棺材裡的人說了什麼，最後獻上手中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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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輪到蘇枋隼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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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我⋯⋯」蘇枋隼飛想要說些甚麼，但想說的話全都卡在喉嚨，難以啟齒，這種痛苦讓他窒息。最後，他輕輕把百合花放在榆井秋彥的旁邊，然後默默離開，讓下一個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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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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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結束後，他們陸續離開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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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傷心嗎？」走在前方的櫻遙突然停下來，轉頭看着蘇枋隼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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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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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對這件事有過甚麼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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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應該是說沒有實感吧⋯⋯感覺榆井君明天還是會充滿朝氣地打開教室的門，然後跟我們說早安。」蘇枋隼飛低着頭，沒有直視櫻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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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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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要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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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蘇枋隼飛微微睜大雙眼，瞬間回想起那天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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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櫻君知道啊⋯⋯我說我需要一點時間，所以就沒有正面答覆他，也不算是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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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疑惑地說：「但是，你不是喜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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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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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自己的心情你自己不知道的嗎？別人一看就知道了。算了，你自己看看。」說完，櫻遙便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與榆井秋彥的對話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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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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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哥⋯⋯你現在有空嗎🥹？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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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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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上蘇枋同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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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是那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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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就是那種😖😖😖😖！怎麼辦啊⋯⋯我覺得我快要藏不住了⋯⋯每次一靠近他，我心跳就會變得很快，感覺面頰也熱得像燒了似的。他現在每天下課後又會跟我訓練，有那麼多單獨相處的時間⋯⋯這樣下去我真的怕我要死掉了😭😭😭😭😭😭😭！啊啊啊不小心說太多了！櫻哥會不會覺得我很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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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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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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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喜歡他，那為何不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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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哥你在說甚麼😱😱😱？！那當然沒可能啦！說了出來可能連朋友也當不成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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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覺得那傢伙也喜歡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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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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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察覺到的嗎？算了在這裡打字很麻煩。你現在有空的話跟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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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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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櫻遙突然開口：「那天我們兩個就去了綠蘿那邊談⋯⋯他跟我說他也不知道甚麼時候喜歡上你的，等真的意識到的時候，那份感情已經膨脹到會露在臉上。他說你很懂得察覺別人的情緒，也很溫柔，每次都是第一個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而且又不嫌棄他，很耐心地教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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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知道，那傢伙在談到你的時候，一直叫蘇枋同學、蘇枋同學，傻呼呼地笑着⋯⋯我沒見過他那麼開心，比起想要獲取強者的情報時還要更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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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櫻遙似乎想起了榆井秋彥那傻傻的樣子，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但神情中透着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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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旁邊的蘇枋隼飛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聽著櫻遙的話。他能感覺到內心有一種異樣的情緒正在逐漸膨脹，心臟仿佛快要爆炸。他吞嚥了一下，然後繼續滑著手機，查看榆井秋彥和櫻遙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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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哥！我打算今天向蘇枋同學告白！你要給我加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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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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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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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同學說他需要時間思考，明天再答覆我⋯⋯這不就是拒絕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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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早就說不行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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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哥你現在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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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剛才在幫梅宮那傢伙做點事，你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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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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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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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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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接來電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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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你家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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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到這裡就沒有了，之後發生了甚麼事，不用說也知道。蘇枋隼飛不死心地不停向下滑，「訊息更新中⋯⋯」的字樣不斷浮現，但最後的訊息還是停在櫻遙的那一句「我去你家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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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那種異樣的情感快到了臨界點。此時，他突然回想起榆井秋彥最近這一個月對自己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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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訓練的時候，很難避免會有一些肢體接觸。當蘇枋隼飛為了指導榆井秋彥的姿勢而握住他的手時，他都會輕輕驚呼一聲，縮了縮手，面上還泛着不尋常的紅暈。蘇枋隼飛以為不小心弄疼了他，便說了聲對不起。不過，榆井秋彥又很快抓回蘇枋隼飛的手，連忙說：「我沒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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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結束後，正當兩人打算在十字路口分別時，榆井秋彥突然說他忘了去商店街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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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蘇枋同學⋯⋯你願意陪我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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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就當作是散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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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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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次，榆井秋彥說他把筆記留在學校，忘了帶回來。他有些扭捏地說：「那個⋯⋯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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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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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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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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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秋彥高興得像小狗一樣跑回蘇枋隼飛的身旁，兩人一起朝目的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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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那時我沒有察覺到呢？能在一個晚上記住整所學校的人名和面孔的人，怎麼會忘記買東西，或把筆記遺留在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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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所有事情後，兩人在夕陽下漫步，談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享受著接近晚間的微風。在彼此沉默的時候，蘇枋隼飛偶爾會偷偷瞄向榆井秋彥，總能看到他微微一笑，像是遇到了甚麼幸運的事情似的，臉頰總是紅紅的。他不知道那是因為榆井秋彥面紅，還是夕陽的光線使他看起來如此。不論哪個解釋，蘇枋隼飛都發現自己無法將視線從他的笑容中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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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身旁的靜默，櫻遙望向蘇枋隼飛，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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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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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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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又一滴的淚水從蘇枋隼飛的面頰流下，最終滴在櫻遙的手機螢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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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隱藏已久的情感在此刻爆發。在得知消息時，他忍住了；在看到榆井秋彥靜靜地躺在棺材裏時，他忍住了；在回想到他那羞澀的笑容時，他卻再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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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蘇枋隼飛緩緩蹲下，痛苦地抱着櫻遙的手機，這是現場唯一有榆井秋彥氣息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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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蘇枋隼飛才意識到榆井君已經不在了。他再也聽不到那個金髮少年每天早上跟他說早安，也再也聽不到他叫「蘇枋同學！蘇枋同學！」，再也看不到他享受美食時鼓鼓的面頰，或是豐富的表情動作，更再也見不到那如陽光般耀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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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榆井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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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有人會對這個稱呼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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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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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感情從來不僅僅是朋友或兄弟之間的友情，而是更加特別、更加深切、更加令人沉溺和憐愛的存在。我只是不想承認，害怕再次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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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更早接受內心隱藏的這份情感，現在是不是就能更靠近你，牽着你的手，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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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最後卻讓你露出那樣的表情⋯⋯明明笑容更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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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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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甚麼話也沒說，靜靜地等待蘇枋隼飛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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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很喜歡榆井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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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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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從未見過他這樣，聲音帶著哭腔，肩膀微微顫抖，脆弱得彷彿一碰就會碎掉，與他平日那個會捉弄人、凡事游刃有餘、優雅應對敵人的形象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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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蘇枋隼飛慢慢平復心情後，他站起來問道：「櫻君不生我的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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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要生你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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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如果我當初答應他的話，肯定會送他回家，那樣他就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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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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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樣想的話，我也有錯吧？如果我能更早看到他的訊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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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輪到蘇枋隼飛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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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做錯，我也沒有做錯，這只是一個意外，沒有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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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櫻君會這麼成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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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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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稱讚你啦⋯⋯我真的比不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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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後，櫻遙問：「⋯⋯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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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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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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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榆井醬一定不想看到我們一直板着臉的⋯⋯不如帶著他的那份笑容繼續生活吧。」即使是平日總是掛著貓咪笑顏的桐生三輝，眉頭中也流露出一絲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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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秋彥的離開已經過了一個月，大家都慢慢平復心情，生活回到軌道。但班上總有一個座位是空著的，而桌上擺著一個花瓶，裏面插着一朵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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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地上課、普通地下課、普通地巡邏、普通地打架⋯⋯應該是這樣的。蘇枋隼飛偶然路過便利店時，總會在販賣軟糖的架前停留片刻。出來的時候，手上總拿著一包軟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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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最近喜歡上軟糖了？」在便利店門口等候的櫻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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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緩緩打開包裝，把一顆半透明的軟糖放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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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蘇枋隼飛輕輕咀嚼軟糖，水果的香甜味充斥著他的整個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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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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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有所思：「可能⋯⋯從很久以前就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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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邏結束後，蘇枋隼飛經常不知不覺地走到那個湖畔。他走過去，放下書包，坐在斜坡上，眺望天空中的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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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涼風吹拂著少年的流蘇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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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少年又在想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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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只有他面頰流下的那一滴淚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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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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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二時，剛進來的學弟們感到有些奇怪，因為2-1班只有一位副級長，而通常應該有兩位。自從榆井秋彥離開後，櫻遙和蘇枋隼飛也沒有考慮找第二位副級長，其他人也沒有自薦，因為大家都認為副級長只能是榆井秋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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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他們轉眼間成了高三。櫻遙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防風的老大，而蘇枋隼飛則成了他的左右手和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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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的午餐時，他們兩個人在天台上吃着午餐，準確來說，應該只有一個人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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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櫻遙放下手中的飯團，叫着旁邊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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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蘇枋隼飛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櫻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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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畢業後有甚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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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櫻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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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先問你的嗎？」櫻遙反問，接著又說：「我不喜歡讀書，應該會回來當體育老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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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機會調侃櫻遙：「櫻君真的是很喜歡風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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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所以你呢？」聽到「喜歡」兩字，櫻遙又面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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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其實我還沒有想好，不過應該會上短期大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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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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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學吧？我只對這門課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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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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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蘇枋隼飛打破了寂靜：「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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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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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在夢裡見過榆井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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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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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次⋯⋯」櫻遙回想起那些夢中的夜晚，夢見他這個第一個朋友。說是夢見，還不如說是重溫他們一起經歷的點滴。每次醒來，櫻遙都發現枕頭濕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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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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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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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輕輕搖頭：「沒有哦⋯⋯一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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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可能討厭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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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哪有這樣的可能？他肯定是去上天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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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是呢，榆井君那麼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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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蘇枋隼飛又抬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臉上的憂傷根本藏不住。櫻遙看在眼裡，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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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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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如他所想的那樣，成功考進了短期大學，修讀化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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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學系的其他學生對他的印象無非是「看似容易親近但實際難以接近」和「很喜歡吃軟糖」，每次上課總能見到他拿出一包軟糖來吃。他對所有人笑意盈盈，妥善處理人際關係，有時也會參加一些聚會，避免別人以為他是「一匹狼」。然而，說他有朋友嗎？似乎又沒有人跟他走得特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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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獨特的外表和對女生的溫柔體貼，向他告白的女性源源不絕，但他無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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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現在沒有這個打算。」他臉上的笑容毫無變化。有些女生不死心，仍然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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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甚麼時候才有這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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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蘇枋隼飛才會說出最正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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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把話說得不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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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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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們聽到這裡，既然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就只能接受。他們轉身離開，心中默默思考究竟是誰能讓蘇枋隼飛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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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孤獨地站在原地，思考着剛才自己說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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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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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從口袋裡拿出軟糖，把一顆黃色的軟糖放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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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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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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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兩年過去了，蘇枋隼飛成功從大學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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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西君突然在班群中問大家那天有空要不要聚一聚舊，大家當然說好，於是便決定今天回到風鈴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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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和櫻遙靠在窗邊，看着班房裡的同學們依舊嬉戲著，沒有甚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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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君果然也是選擇在這裡當體育老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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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也拿了相應的資格了⋯⋯啊，那你呢？你之前都還沒有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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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時候該好好想想了⋯⋯」蘇枋隼飛輕鬆地撥弄着右耳的流蘇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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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想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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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搖頭：「也不是沒有想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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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口：「可能⋯⋯想開一家道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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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回答，櫻遙揚起眉毛：「道、道館？是我想的那種道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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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櫻君所想的那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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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想像着蘇枋隼飛成為老師，手把手教導孩子們打架的樣子，不禁笑了：「這樣很好啊，你對小孩那麼溫柔⋯⋯不過為甚麼突然有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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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頓時凝結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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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旁邊的人突然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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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連忙轉過頭，看到旁邊的人微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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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曾經說過我很會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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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閉上雙眼，回憶起那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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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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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秋彥倒在身後的草地上，大力喘着氣。突然，他感覺到面頰旁傳來一陣涼意。轉過頭一看，蘇枋隼飛手拿著一瓶礦泉水，惡作劇般地把冰涼的水瓶放在他那熾熱的面頰上，這使他不禁打了一個冷顫。蘇枋隼飛眯起眼，勾起一抹微笑，用眼神示意他接過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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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秋彥接過水瓶：「謝謝你，蘇枋同學⋯⋯」他急忙扭開瓶蓋，咕嚕咕嚕地把整支水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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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喝得那麼急啦。」蘇枋隼飛輕輕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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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榆井君學得很快呢～比起一開始真的進步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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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師傅的讚賞，榆井秋彥不禁面紅了起來，左右手揮動着：「沒有啦⋯⋯是蘇枋同學教得好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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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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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蘇枋同學不會用一些很深奧的詞彙來說明招式，我之前看一些武術相關的書，上面寫的甚麼氣甚麼流⋯⋯我都看不懂。但蘇枋同學一說我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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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徒弟這麼賣力地讚揚自己，蘇枋隼飛心中湧現一陣暖意：「那樣就真的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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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蘇枋同學未來也會這樣教小朋友武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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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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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朋友一定很喜歡你！誰會不喜歡溫柔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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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蘇枋隼飛快要想起榆井秋彥那時的表情時，突然有個人站了起來，大喊：「各位，其實我有事要宣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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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從回憶的漩渦中被拉了回來，他和櫻遙二人望向那個同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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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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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消息後，教室裡的氣氛頓時沸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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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你真的要結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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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和女朋友能走到這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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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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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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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太早？我們才二十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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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害羞地撓了撓面頰：「我和女朋友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交往了大約五年多，大家都有這個打算，也考慮了很多，所以就決定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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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所以⋯⋯想邀請大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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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當然去啦！你們說對不對，櫻、蘇枋？」杏西望向一直靠在窗邊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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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結婚」這個詞出現的那一瞬間，櫻遙的臉就紅得像蘋果，結結巴巴地說：「可、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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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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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結婚呢⋯⋯我當然去。」蘇枋隼飛再次露出那無懈可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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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們的回覆，主角開心得說：「謝謝！那我之後再在群組發一些婚禮的相關資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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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彷彿充斥着粉紅色的泡泡，其他人紛紛追問他和女朋友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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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結、結婚⋯⋯」看來櫻遙還在為這兩個字感到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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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櫻君覺得怎麼樣？結、婚？」蘇枋隼飛故意加強最後的兩個字，讓櫻遙的臉愈發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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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這⋯⋯這不是挺好的嗎⋯⋯」櫻遙害羞地別過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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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了婚不就可以和喜、喜歡的人成為家、家、家人了嗎⋯⋯」櫻遙愈說聲線愈細，但也足夠讓蘇枋隼飛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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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驚訝地看著櫻遙的背影，還以為櫻遙會腦羞成怒不回答，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坦誠地表達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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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沉吟片刻，像是想到甚麼似的，神情柔和了幾分：「櫻君果然很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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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說誰可愛？！是不是想單挑！！！」看來這次真的點燃了櫻遙的怒火，他一手捉住蘇枋隼飛的衣領，準備要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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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醬～蘇枋醬～你們在那邊做甚麼？快點過來吧～」桐生對著窗邊的兩人喊著，櫻遙這才放下手，口裡發出「唓」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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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嗎？聽上去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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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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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覺得很緊嗎？」櫻遙對著鏡子調整自己的領帶，但怎麼弄也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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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都是這樣的，我來幫你吧～」身旁的桐生三輝未等他的答覆，已經拿起他手上的領帶幫他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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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早已打扮完成的蘇枋隼飛靜靜地看着這有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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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弄好了～我們的老大果然很帥呢～要不要我幫你弄個造型？」桐生三輝手上已經拿著髮膠和電髮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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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那麼麻煩⋯⋯而且又不是我結婚⋯⋯」但櫻遙已被他按在化妝桌前，無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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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工作人員探出頭：「伴郎們可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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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在心裡偷偷鬆了一口氣。桐生則不高興地鼓起雙頰：「櫻醬未來結婚的時候一定要找我幫你弄造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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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櫻遙聽到關鍵字又一次面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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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我們要出去了。」一旁的蘇枋隼飛用雙手推着他的後背，朝化妝間的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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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大家今天都很帥⋯⋯」在門口等着伴郎們的新郎看到大家的裝扮不禁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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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你那麼帥啦～」桐生三輝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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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特別是蘇枋！剛才我已經看見伴娘那邊竊竊私語，你一跟她們揮揮手對視，她們的臉紅得跟櫻一樣呢⋯⋯我都快要不知道今天的主角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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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突然提起我！」旁邊的黑白貓又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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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太誇張了啦。」蘇枋隼飛單手掩着嘴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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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是時候要上台了。」旁邊的工作人員提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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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的！」新郎轉頭跟好朋友道別後，便跟着工作人員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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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太緊張了吧？」櫻遙看著新郎的後背，僵硬得像幅鐵牆，四肢像機器人般走着，忍不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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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也很正常吧，這可是結婚啊，一生只有一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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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是不婚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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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抬起頭思索了一會兒：「啊⋯⋯我好像真的有說過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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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對話就在看到新娘牽着新郎慢慢上證婚台時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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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蘇枋隼飛突然回想起榆井秋彥曾經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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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到新郎和新娘站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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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新郎和新娘一起踏上證婚台的階梯，轉過身，含情默默地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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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誓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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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以你作為我的妻子。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將永遠愛着您、珍惜您，對您忠實，直到永永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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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以你作為我的丈夫。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將永遠愛著您、珍惜您，對您忠實，直到永永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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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互相交換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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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從台上拿起戒指，溫柔地牽起新娘的左手，把戒指戴到她的無名指上，而新娘也隨即拿起另一枚戒指，戴到新郎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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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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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緩緩向前踏步，距離逐漸縮短。新郎輕輕揭起新娘的頭紗，當新娘抬起頭時，便與新郎的雙眸相遇。他們的眼中彷彿有一條無形的線將彼此緊緊相連。嘴角微微上揚，幸福的笑意在彼此之間流淌。四周寂靜無聲，彷彿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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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摟着新娘的腰，將她緊緊拉近；而新娘則輕輕將雙手放在新郎的胸膛上。兩人的面頰逐漸靠近，緩慢地閉上雙眼，最終雙唇輕輕相觸，感受着彼此的氣息與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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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傳來陣陣歡呼聲和拍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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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在紅著面拍掌的同時，察覺到站在他旁邊的人一動也不動，樣子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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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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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彷彿聽不到櫻遙的呼喚，雙眼依舊看著前方，把目光定在台上的那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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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人看上去很幸福哦⋯⋯明明只是看着，就好像有一股暖流湧進心胸，令人忍不住微笑，心跳也不由自主加快。原來榆井君那時感受到的是這種感覺嗎⋯⋯難怪你當時會對着展示櫃露出那樣傻呼呼的笑容⋯⋯跟喜歡的人一輩子捆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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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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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中時期，東風商店街的街坊們都已經知道蘇枋隼飛這個人物的存在，如今知道他要開道館教小朋友武術，當然要支持一下。他所開的道館非常成功，短短兩個月，鎮上的小朋友幾乎都在他那裏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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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媽媽群裡也非常有名氣，大家都說他們家孩子的師傅年輕帥氣，斯文有禮得體，卻一直沒有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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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們在接孩子回家的時候，總會乘機打探一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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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先生，你真的沒有女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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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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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可能！蘇枋先生人那麼好，我家兒子也很喜歡你呢，怎麼會不受女生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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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太太你真的是過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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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對話到這裡，蘇枋隼飛每次都只會微笑而對，不作任何解釋，對方也識趣地不再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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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媽媽們，連鎮上那些高中時期就看着他長大的人也感到納悶。於是，他們經常有意無意地提起跟他年紀相仿的女子也單身之類的話。蘇枋隼飛能感受到他們的關心，但也無奈地一一拒絕他們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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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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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君，你不打算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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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得幾乎要把嘴裏的水咳出來。他輕輕抹過嘴巴，但臉上的紅暈卻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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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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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似乎已經習慣了櫻遙過於浮誇的反應，從容地說：「再過幾年我們就要進入三十了呢，時間過得真快～我們班上大部分的人不都已經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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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結、結、結婚⋯⋯那也要找到喜歡的人才行吧？」櫻遙一邊說，拿著水杯的手也抖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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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嗎？櫻君的異性緣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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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代表遇到真的喜歡的人啊⋯⋯你說找就能找到的嗎？那麼你又如何？不是也有很多人催你結婚嗎？你的異性緣應該比我更好吧？想來相親的人應該是源源不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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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這幾年來相親的人數，蘇枋隼飛的頭就開始痛：「嗯⋯⋯是呢，就算不是來相親，也是來問我有沒有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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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桐生說有辦法可以讓人不要再問這些煩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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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輕輕揚起眉毛，慢慢放下手上的茶杯。「哦～那真的要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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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只要別人看到你手上有戒指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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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讓別人以為我們已經有伴侶或已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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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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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一直對外宣稱沒有戀人呢⋯⋯這樣突然冒出一個伴侶，真的有人會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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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們說『抱歉，之前一直沒有跟你們說』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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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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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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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結帳後便離開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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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走這個方向。」櫻遙輕輕指了指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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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走反方向呢，下次再約吧。跟櫻君聊天很愉快哦～」蘇枋隼飛說完便掉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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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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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聽到呼喚，轉身看着櫻遙。「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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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用手扶了扶後腦，低下頭，隨後又抬頭直視蘇枋隼飛：「都過了快十年了⋯⋯你就放過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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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下，緩緩睜大瞳孔，但很快又掛回那完美的笑容。「你在說甚麼呢，我早就放下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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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蘇枋隼飛真的沒有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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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遙沒有立即離開，反而站在原地看著蘇枋隼飛的背影，接着看見他拿出了甚麼，眉頭一皺，喃喃自語：「你當我傻的嗎⋯⋯既然放下了，那你現在就不要若無其事地從口袋裏拿軟糖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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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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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呢，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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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放不下，而是我不想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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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一旦放下，就會漸漸忘記他的存在、他的樣貌、他的笑容、他的聲音⋯⋯我不想這樣⋯⋯即使是虛無漂渺的記憶也好，我也想留下一點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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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每次回憶起他的時候，心如刀割，我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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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蘇枋隼飛陷入沉思之際，突然一陣銀光捉住了他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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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有甚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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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的小姐看到外頭有一位年輕英俊的男子盯着展示櫃很久，便走了出來，打算詢問他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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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可以進去看看嗎？」蘇枋隼飛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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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容貌這麼完美的人，店員小姐也不禁臉紅：「當然可以！是想買來送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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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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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後，蘇枋隼飛輕輕提起手裡那個精美的小袋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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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下我真的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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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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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榆井秋彥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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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蘇枋隼飛便乘車來到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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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步走到刻有「榆井家之墓」字樣的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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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過了那麼多年，墓碑依然保持得非常乾淨，顯然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來此打掃，所以，他只需用刷子輕輕將上面的灰塵掃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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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了榆井君之前很喜歡的那個牌子的軟糖哦～它今年新推出了桃子口味，所以我就買來給你了。我已經吃過了，非常好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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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蘇枋隼飛將數包軟糖放在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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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榆井君，住在你旁邊的那戶人家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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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年一樣，蘇枋隼飛講述著這一年發生的趣事，不論是鎮上的、1-1班的、櫻遙的還是自己的，只要是他記得的，他都會一一告訴給墓碑聽。他的神情很是柔和，彷彿又回到了以往，聽着榆井秋彥興高采烈地分享各種故事，只是角色互換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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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後，蘇枋隼飛凝視着墓碑，久久不語。秋風一陣陣拂過他的面頰和身體，無疑提醒著他那天的往事：榆井秋彥的告白、他當時的表情、他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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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 榆井君⋯⋯」蘇枋隼飛輕輕呼喚着他的名字，聲音中帶著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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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會繼續喜歡你哦⋯⋯不，應該說⋯⋯今後也會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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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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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緩緩俯下身，以單膝跪地的姿勢打開盒子。一對閃着銀光的戒指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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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意嫁給我嗎？」蘇枋隼飛抬起頭，眼神堅定而誠懇地看着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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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蘇枋隼飛，願意以你榆井秋彥作為我的丈夫。從今時直到永遠，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將永遠愛著你、珍惜你，對你忠實，直到永永遠遠⋯⋯即使⋯⋯死亡使我們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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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從盒子裡啊裏拿出一枚鑲有淡黃寶石的戒指，緩緩將它戴在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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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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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提起左手，閉上雙眼，輕輕在戒指上留下一個吻。戒指表面的冰涼感讓他的唇瓣微微顫抖。過了一會兒，待戒指徹底變得溫暖後，他才不捨地離開戒指，心中依然眷戀着那份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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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做出了這樣荒謬的事，低頭輕輕一笑，嘲笑着自己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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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慢慢站起來，自責地看着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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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是一個非常自私的行為⋯⋯但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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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這樣做，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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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知道該把這份逐漸增長卻無處安放的情感放在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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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榆井君⋯⋯如果你不願意的話，請用任何方法讓我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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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收拾好東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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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年會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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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前還遺留着他剛才放下的軟糖和那個打開的黑色小盒子，裡面那枚鑲有酒紅色寶石的戒指，在秋日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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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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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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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接孩子下課的媽媽們看到蘇枋隼飛手上竟然戴着一枚戒指，還是無名指上，大家自然明白這意味着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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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的。」蘇枋隼飛的臉上掛著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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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已經有伴了，為甚麼不告訴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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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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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她在那裡嗎？讓我們看看嘛！能得到蘇枋先生的心，對方一定是一位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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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跟他是異地戀，所以可能見不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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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可是你們不是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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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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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們聽到這裡便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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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將來一定能見到吧？她們這樣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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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星期、一個月、數個月、半年，時間悄然流逝。然而，從未有人見過他口中的那位戀人。街上也開始傳出一些不太好的傳聞，說他有妄想症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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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哦，就算被人說我被不存在的東西束縛也好⋯⋯如果那個人是你的話⋯⋯我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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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榆井君⋯⋯榆井君⋯⋯一次也好⋯⋯能讓我在夢裡見到你嗎？讓我聽聽你的聲音吧⋯⋯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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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我留在這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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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用力抓住披在身上的被子，將臉埋在棉被裡，無聲低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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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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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嗶——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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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發出微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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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他虛弱地望向窗邊，銀杏樹上的銀杏隨風搖曳。即使窗戶未開，依然能感受到濃厚的秋意。院長似乎很喜歡銀杏，因此醫院周圍種滿了銀杏樹，這也是蘇枋隼飛選擇這間醫院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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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艱難地抬起手，目光落在已佈滿皺紋的手掌上，手心的繭子訴說著這幾十年來的辛勞。然而，手上的戒指依然閃耀如新，似乎持有者每天都在細心呵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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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十多歲時，蘇枋隼飛將自己創辦的道館交給弟子繼承，說是想出去走走。他游歷日本的各地，感受不同的人情世故，但每年總有一天會回到這裡。墓碑前的物品也一年比一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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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走路時常常需要喘息。曾經那個保護街道的「眼罩少年」如今已經不復存在，或許「眼罩」的部分還在吧？蘇枋隼飛想着，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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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到時間的沙漏即將流完，眼皮愈發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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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對⋯⋯或許從那天起⋯⋯我的時間就再也沒有動過了⋯⋯」即使身體長大，心智成熟，思念卻一直停留在得知你離去的那一天。明明大家早已走出去了，我卻還在這裏做甚麼呢⋯⋯？嘛⋯⋯這也是我所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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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別人不是說臨死前會有走馬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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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那不就代表我可以再見到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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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見你的那一天⋯⋯你向我拜師的那一天⋯⋯你跟我告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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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逐漸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慢慢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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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輕哦⋯⋯也不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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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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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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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白色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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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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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痛楚不見了，反而感到異常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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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皺紋和老繭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白皙瘦長、充滿骨感的少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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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後輕觸自己的雙頰，低頭查看自己的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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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鈴的校服⋯⋯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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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蘇枋隼飛感到疑惑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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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同學！你、你⋯⋯這個大笨蛋！」一聲帶着哭腔的責罵從他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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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睜大眼睛，怎麼會忘記這個聲音，怎麼會忘記這個他每晚睡前都會在聊天軟體中聽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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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看到同樣穿著風鈴校服的少年站在那裡，明明看起來十分生氣，卻哭得鼻涕眼淚直流，雙手胡亂地擦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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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曾幻想過與眼前人牽手、好好抱着他、撫摸他的頭髮，並大聲說出自己有多喜歡他、有多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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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忙站起來，以一生最快的速度向少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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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榆井君⋯⋯」蘇枋隼飛一聲又一聲地呼喊着他用了一生去思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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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開雙臂，把眼前的人抱入懷中。雖然他渴望將這黃髮少年緊緊圍住，幾乎不想讓他分離，但又怕抱得太緊會弄疼他。蘇枋隼飛把臉埋到少年的頸窩，聞着那熟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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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枋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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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秋彥並沒有回應他的擁抱，只是雙手抓住蘇枋隼飛胸前的衣服，顫抖着聲音說：「為甚麼你不就這樣忘記我⋯⋯然後⋯⋯喜歡其他人⋯⋯之後、之後跟那個人一起組織家庭⋯⋯原本應該是這樣才對的啊⋯⋯嗚、嗚⋯⋯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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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榆井秋彥生氣的理由，蘇枋隼飛不禁噗嗤一笑，抬起頭，看着這個哭得眼睛都快腫起來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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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甚麼啊⋯⋯我、我很認真的啊⋯⋯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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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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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輕輕撫摸榆井秋彥毛茸茸的頭，細心感受着手心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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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呢⋯⋯榆井君⋯⋯我⋯⋯」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地看着少年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裏頭的愛意猶如大海般無法測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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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榆井君哦⋯⋯抱歉呢，明明說好要明天告訴你的⋯⋯你這一等，就等了那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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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我對你的關心只是朋友之情，就像對櫻君、桐生君那樣⋯⋯可是我錯了，當你真的不在的時候⋯⋯我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好像⋯⋯我一半的身體就這樣失去了。看到甚麼都會想起你，會想在這個已經沒有你的世界裏尋找你存在的痕跡⋯⋯作為你的師傅，我真的是失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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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說着，蘇枋隼飛回想起他曾經吃過的那既甜膩又苦澀的軟糖、坐在湖畔的日子，或是孤單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與他的對話紀錄的那些夜晚。他感覺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急忙抬頭忍住淚水，不想在心愛的人面前露出狼狽的樣子。不過，最後他還是讓淚水滑落，再次低頭看着榆井秋彥，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問道：「⋯⋯即使是這樣的我⋯⋯榆井君還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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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的話讓榆井秋彥的眼淚再次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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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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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不就說了嗎⋯⋯當然喜歡啊⋯⋯」榆井秋彥害羞地把頭埋進蘇枋隼飛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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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再次聽到心上人的一句喜歡，蘇枋隼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又把懷中的人抱緊些，生怕他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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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給了榆井君答覆，那你也應該回答我了⋯⋯你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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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輕輕拉開與懷中人的距離，緩緩舉起他的雙手，直到觸到某樣東西。他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低頭看着手中摸到的東西，那正是與他手上的那枚戒指相對應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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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君⋯⋯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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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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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注意到他慌張的反應，不禁輕笑出聲：「不是說希望我和其他人組織家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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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秋彥不滿地輕輕鼓起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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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枋隼飛緊握榆井秋彥的雙手，終於說出藏在心底已久的話：「榆井君，你願意嫁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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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井秋彥沒有立即回應，他低着頭看着兩人的戒指，微微一笑，似乎在思考着甚麼。最後，他緊緊握住對方的手，抬起頭用害羞顫抖的聲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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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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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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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少年輕輕依偎在一起，十指緊扣，戒指上鑲嵌的寶石發出璀璨的光芒，兩人的心此時終於連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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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想再放開這雙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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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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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死的時候還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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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黑白髮少年，如今只是一位平凡的白髮老人。他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那人的臉上露出平靜而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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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合十，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發出微弱的黃光，而雙手上方則放著鑲有紅色寶石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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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看來你見到他了吧⋯⋯不枉我特意去墓地幫你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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