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煙與追憶 - 章節二

冷水把渾身的疲憊沖洗掉，悶熱的夜裡頓時清爽許多。

我打開冰箱取出特意去冰鎮的水，就算是剛洗完冷水澡後才喝的冰水，也有特別的爽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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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回冰水後，我用毛巾在溼答答的頭髮上胡亂地擦拭幾下，便踩著會發出聲音讓夜晚顯得更陰森的木製樓梯，走上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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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伊，我洗好了喔」

我邊敲門邊向柔伊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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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尾音拉長的聲音透過木門沉悶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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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完後我就回去了房間。

在我們家，如果在晚上一起回來的話，我們洗澡的順序是以猜拳來決定，今天難得是我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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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鏽鋼製成的手把有點冰冷，打開門後，我向左邊按下燈的開關，風從我下午未關起來的窗口溜進。

我把頭探出窗外，窗外是一片冗黑，往右邊看去有一條水泥鋪成的小道路，家門口僅有的路燈也只能驅散道路上一部份的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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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這水泥路上延伸過去只有寥寥的幾盞橙色。

但將眼睛放遠後，就有好幾朵橘花燈火與方形的白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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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是礦那辛的鎮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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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在盆地中心的東南方，能往外處通車的大道路在中心的西方。

所以大部分的建築物與學校、居民跟買賣都在西方。

久而久之西方就成為礦那辛的鎮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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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窗戶關起並坐回床上，蟋蟀仍在哼著夏曲，夜蟬悄悄歇息在這輕快的晚安裡。

沒有畫完的素描畫在地上凌亂，蘋果、葉子、河流與榕樹等等，沒有限定的目標。

也不是什麼夢想，只是興趣。只是偶然興起的念頭讓右手在白紙上雕刻的粗糙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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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在地上縹緲一陣子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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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抬頭，視線盯在離瀏海更遠的牆壁。

那裡有幅畫作，那是我母親所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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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白墨中，有一抹豔麗的緋紅色，左上往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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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彗星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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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殞落星辰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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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星辰，就這麼墜落於神的一片不仁慈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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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母親死前的最後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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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六歲時，她在畫下這幅畫的第一筆時，就因為心臟疾病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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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目睹全程，只有嬌豔的茜紅充當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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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很熱愛作畫，年幼的我會在她在雙臂下，看著顏色一筆一筆的，在眼前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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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我置身在畫的角落，親眼看見童話重新形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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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是鮮明的水彩畫、有時候是層層堆疊的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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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年幼的我來說，母親在作畫時如同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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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會將思緒之海裡的物品一撇一畫地複製在虛無的紙上，藍色的馬克杯、黃色的向日葵、紫色的牽牛花、深褐色的榕樹、我幼年的紅色三輪車與好多好多，在我記憶深處淡忘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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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這是魔法嗎」

「是喔，這是啊，複製記憶的魔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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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還在身旁，溫柔的嗓音仍在心中的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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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六歲時還不怎麼擅長繪畫，所以我錯過了，錯過了施展魔法的最佳時機。

當意識到記憶裡，母親的臉開始有些模糊時，那種錯愕讓筆尖都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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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了手的彩色，淚水也無法彌補。

紙上開始出現水的污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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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是如此不可靠，讓留下的人連唯一珍藏的美好，都沾滿時間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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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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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母親才畫畫吧，不使記憶積滿灰塵。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畫筆仍留戀在她的手上。

毫無生氣的手臂，比地板還冰冷。

就這麼輕放在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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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戀不捨的畫筆，被我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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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佇立的的畫作，就像是童話故事書突然間沒有了圖畫，只留下文字一般淒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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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撿起紙張，把紙張整理成一疊，看了看所有的素描。

然後嘆了口氣，總感覺差了些什麼，跟母親的畫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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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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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感覺自己畫不好時，母親都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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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得很好啊，我覺得很棒」

柔伊的聲音出現在我耳邊，將我從追憶裡拉回，並重疊了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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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氣沾滿她的頭髮，用毛巾擦拭頭髮的動作，讓剛洗好澡的香味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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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為白皙塗上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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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進來的....」

我看向那理直氣壯站在我房間的人

「因為你門沒鎖啊」

「不是我門沒鎖就就等於可以進來啦」

「是嗎，我下次會注意的！」

「聽起來就是不會注意的口氣」

「相信我嘛」

「妳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真可惜，我忘記了」

我將整理成一疊的紙張放在一個淺咖啡色的盒子裡

「為什麼在嘆氣」

柔伊在我後方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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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爛了，雖然我光影處理做得不錯。但我的透視與結構做得不太好」

我把盒子蓋上，情緒低落，讓我不經脫口說 :「可能...我沒有天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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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懂畫畫，但...我覺得你畫得很棒喔，至少比我看過的畫家都好」

「可是..」

「所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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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講完後，我頭被輕輕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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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向柔伊，擺出手刀姿勢的她

「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

用笑的模樣，道出蘊含暖意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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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安慰小孩子嗎」

「說不定是喔，怎麼樣，有好點了嗎小弟弟」

「明明我的年紀比妳大｣

「四個月而已 !」

柔伊賭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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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關上窗戶，蟲鳴的伴奏減小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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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有聲微小的，微小的咕嚕聲在響

「這...這是」

柔伊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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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多嘴

「那是妳肚子的聲....」

「不要說出來 !!」

焦躁的柔伊用拳頭打了我的肩膀，不痛不癢

而我則是哈哈大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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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宵夜嗎，我煮」

看起來柔伊餓了，我表示歉意，提出了補償。

「嗯，那我就稍微原諒你吧」

柔伊開心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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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決定去煮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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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悶氣的她，與發出笑聲的我。

壞笑的她，與害羞的我。

不斷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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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抓不住的時間，那流逝的每一刻都染成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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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柔伊來到廚房後，我們決定今夜的宵夜就吃培根蛋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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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冰箱拿出培根、蛋、奶油，與鬆軟的白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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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熱一下鍋，再把奶油切一小塊放在平底鍋，用木鏟把奶油弄均勻些，淡淡的奶油香瀰漫。

「好香」

柔伊跑來我旁邊聞了下香氣，說完後就跑去洗生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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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差不多後我就把吐司放下去煎，我偏愛吃脆脆的吐司，吐司煎到兩面金黃就可以放到盤子中，然後再下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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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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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脂浮躁亂動，飄來濃郁的培根香味

撒上點黑胡椒後，我請柔伊幫我拿幾兩顆白雞蛋。

將培根起鍋放好後，柔伊幫忙把雞蛋打在平底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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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後再來個大組合，雖然我其實沒有限定要怎麼放。

我在擺著食材的盤子面前思考先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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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要怎麼組合嗎」

柔伊見我在思考，便提出猜測

「對啊」

「真是奇怪的堅持」

「這是對宵夜的尊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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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倒兩杯牛奶放在旁邊，有著培根蛋吐司就應該要配牛奶的刻板印象

倒完牛奶後，我發現我們居然忘記番茄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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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熟得紅透的番茄，洗過後就將其切片。

我也想到要怎麼組合吐司了，先將生菜放在吐司上，再依序放上番茄、荷包蛋

、培根、生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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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大功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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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伊拿裝培根蛋吐司的盤子過去餐桌，我則是拿牛奶過去。

把所有東西擺放好後，我們坐下來準備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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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伊在吃飯前，都會將白皙的手掌雙手合十。

"已經是習慣了"

第一次跟她吃飯時，年幼的她是這樣說的。

"為了感謝萬物的供養，所以要感謝"

據說是柔伊的家人從她剛有記憶沒多久，就這樣教導她。

而現在這份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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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了時間，成為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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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柔伊，我忘記在過去的哪一刻。

我也開始擺出雙手合十的動作，向萬物感謝。

跟她一同繼承這份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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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完成後，我們開始享用夜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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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口下去，吐司外皮酥脆像餅乾一樣，重重的培根與黑胡椒味充滿嘴裏與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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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根與牙齒每次碰撞都把油味拉起，吸附在吐司裡的鬆軟，蛋的味道與培根相處融洽，交集出另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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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茄跟生菜的存在降低油膩的感覺，不讓人覺得太膩。

生菜也做到增添口感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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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晚上吃這個熱量有點高，但想到你也在吃，就感覺沒關係了」

「我不會幫妳分擔熱量喔」

「但你會幫我分擔罪惡感嘛」

「好像也對...」

「對吧 !」

微笑說完的柔伊繼續把培根蛋吐司咬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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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一段時間後

「吃飽了~」

把餐盤一掃而空的我放鬆地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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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伊把殘留油汙的盤子拿去清洗。

所以我也過去做我該做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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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杯子吧」

「嗯，謝謝。給你吧」

我拿走杯子，洗碗槽中有今天一整天用的餐碗盤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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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擠了擠洗碗精，柑橘香味在與海綿起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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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沒怎麼講話，只有刷洗碗盤的聲音與水流在碗槽中交響。

我們洗得很慢，為什麼呢，我沒有多想。

兩個人只是在早就乾淨的盤子上不斷地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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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柔伊開了口。

「真的不睡我房間嗎」

我差點讓盤子從手中滑掉

昨天柔伊也有問過這件事，但我打哈哈後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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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為什麼，不是冷氣機壞掉嗎，晚上明明就很熱」

「我可以開窗戶」

「會有蚊子喔」

「我可以開電風扇」

「今天打工時，我聽到你跟沃克說夏天開電風扇還是好熱」

「我可以...」

「為什麼要一直找理由」

柔伊直接戳破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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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理由好嗎」

「明明就是」

柔伊看起來不太高興。

淡紫色的瞳孔被微微閉起的眼皮遮擋。

從側邊看總能驚嘆，她那長長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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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理由嗎…也是。我只是在找理由而已。

柔伊只是在表達她對我的關心。

我卻一直在找理由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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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感覺好糟糕。

但跟她睡同一房也感覺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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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思考時，柔伊洗完了盤子。

她把水流關上後，把吸附於雙手的水滴甩在碗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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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後就轉身往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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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柔伊生悶氣，我轉身向柔伊說道

「我.....我要睡地板喔」

但我發現她沒有走掉，只是站在我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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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會妥協的，嗯！就這樣吧」

捏著我臉頰的柔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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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被甩了一道。

我分不太清楚，柔伊真的生悶氣與假裝在生悶氣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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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每次都直接當柔伊真的在生氣。

雖然偶爾會被擺了一道。

不過，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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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捏住我臉頰微笑的柔伊。

在心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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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再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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