緝鬼簿：旅宿 - 第十章扮豬吃老虎（？ -2

古箏話音甫落，紅線如有靈智，蜿蜒成陣。腐朽的地板隱隱浮現出繁複的符文，映著血跡和一絲若有似無的慍怒。

祂垂眸，看著慢慢靠近自己的靈絲，漫不經心地，調侃道：「⋯⋯就這種程度，你也以為困得住我？」祂一攤手，繼續道：「有法寶又如何？還不是乳臭未乾的小女孩。」

古箏不語，只輕輕撚指。紅線猛然收緊，自四面八方抽來，竟像是把整個空間束縛住了。

祂頭一瞥，心道：「某種結界？」

「乳臭未乾？呵，老娘大有成就之時，你還在媽媽十塊勒！」下一瞬，她腳步一踏，整個身形猶如被紅線托起，半懸於空。萬千紅絲於她背後綻放，如怒放的血蓮般，又如千百冤魂的怒目般。她目光沉冷：「不是什麼人都是你能動的。既然碰了，就該接受這一刀。」

祂眼神微斂，氣焰卻是未收，冷哼道：「正好，我也有線。」

無所謂地，祂剛要動身，身側忽有一條細絲穿喉而過，雖沒見血，但已足夠令祂猛地一嚇，笑意全失。

「你這賤東西⋯⋯在紅線上動手腳？」

「我沒有動手腳，是你技不如人。」古箏語氣不再戲謔，竟帶著幾分母性的溫柔，與冰冷的殺氣並存。

祂低吼一聲，雙眼泛紅，身上突地冒出層層黑煙。一陣詭譎的尖笑從祂裂開的嘴角中爆開，「我技不如人？整個酆都鬼城都記、住、我，你說我技不如人，哈哈哈哈！」

笑一笑，祂又停了，目光對上緊鎖眉頭的古箏。她深吸一氣，仍是溫和地平靜無波。

「如果可以，我現在就會直接解決你。」她悄聲呢喃道。

古箏手掌一合，整片紅線忽然化為萬針刺入祂的四肢骨髓，但祂仍舊強撐著，「咳⋯⋯呸！你以為你贏了？」祂猛地抬首，口中腥紅，卻笑的越發瘋狂了。「把『我』除了又如何？」

古箏聞言，沈默片刻，爾後陡然一陣大笑，「哈哈哈哈，是啊！除了你又何妨呢？我在怕些什麼？」

須臾，她凝神望著祂，又道：「就算這裏的祢不是真身，誰說我不能就這樣殺了你。」

祂猛地一驚，直覺不妙。這小毛頭什麼時候看出我的真身另在他處？

古箏似是看出祂的疑問，淡然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嗯？現在，你知道該求饒了吧？」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祢解決了？你已經惹火我了。」古箏收起紅線，結界自然也破。她神色一凜，雙目是絲毫不遮掩的殺意，看著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祂，古箏卻是完全笑不出來。

殺嗎？還是不殺？

就這麼思忖的一秒，狂風捲起，祂轉眼間卻不見蹤影。

她聳聳肩，罷了。忤逆天意這種事——她可能還沒那個本事吧。

但古箏清楚，這不會是最後一次見到祂。這件事情遠遠還沒結束，只是一個開始，一場、連她都預測不出結果的戲，帷幕，才悄悄升起。

算算時機，也差不多了。

『何必如此大動干戈呢？』

下秒，片片白紙掉落，好像漫天白雪般，古箏不用定睛去看，膝蓋想也知道那會是什麼——冥紙。

「我大動干戈？要是我不大動干戈能把你這個老東西叫來嗎？」古箏沒好氣的叫道，斜眼瞪著身旁之人，一襲白衣，長帽只大大的四字，一見生財。

『嗯～，這樣好嗎？要是被上面知道了，就算是妳，也可不會輕輕揭過了的。』祂歪歪地，微微拉低身子，近乎和她平視。

古箏非常不痛快，一時衝動，直言道：「我、你管得著嗎？」語畢，又接著道：「我的線是被你給擋住了吧？就為了攔著我，你倒是煞費苦心呀！還有，小蝶的事是怎麼了，祢動到我的小朋友頭上了？誰給的膽子！」

白無常見她動怒，只微微鞠了個躬，道：『我自然不敢管您。至於這個膽子嘛——又能有幾個人有這能力，給我這熊心豹子膽呢？』

聞言，古箏眉頭跳了一跳，似是心中已有人選：「他管這做什麼？」

『這⋯⋯，我怎麼好意思揣度他的心思呢？』片晌，祂又道：『不過，私也以為，如今這樣較好。』

古箏冷冷瞪祂一眼。

『敢問大人，您覺得需要公正無私地判決之人，最最最害怕的、不該有的，是什麼？』

古箏切了一聲，「就因為這樣，那當初又為何要⋯⋯」牽線的人是他，如今要斬緣的也是他？

我是越來越不理解那個老頭子在想什麼了！！

『您問我，我也不知道呀。我只能估摸出原因罷了。至於為何要大費周章⋯⋯，就請大人自行去問吧。』

古箏又冷哼一聲，無私之人，最害怕的、不該有的，當然是感情了。但那個老東西！啊——！

古箏幾乎要把自己的頭髮揉成鳥巢了，也還是想不通他究竟在想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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