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彼方 - 十八、醉霧

牧酆陪著雩嵐閒晃，不時與攤販熟稔地寒暄「今日生意還好嗎？」

賣粥麵的婦人笑著回應「不錯啊，這幾天天氣好，外地的商隊來得多，買氣也跟著旺起來了。」

「少族主，今兒個難得來市集啊！」一位賣香料的老者瞧見他，爽朗地笑著打招呼，牧酆微微頷首。

「這批香料是上月剛送來的，品質極好。」老者笑著指了指木盒裡的香料，「少夫人若有喜歡的味道，盡管挑，老朽這裡可多得是！」

雩嵐正要推辭，牧酆已經隨手取了一小包遞給她，「試試，若喜歡，回頭再來多買些。」

攤販爽朗一笑，「少夫人喜歡再買，不用客氣。」

再往前走，幾名熟識的攤主接連熱情地與牧酆打招呼。

「少族主，上次去草原巡視，路上可順利？」

「皮貨若還缺，改日我讓人再送些過去！」

「家裡小子前些日子進了兵訓，還望少族主多照看些！」

牧酆一一回應，偶爾多問一句對方家中近況，語氣不冷不熱，卻帶著幾分關懷，攤販們在他的問候下自然的話家常，連帶著對雩嵐也多了幾分親切。

雩嵐靜靜地看著，心中微動。其實從搶婚日就感覺到，雖然牧酆外表冷淡寡言，身份又尊貴，卻絲毫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在族人眼中更像是個熟稔的鄰家親友。

她的視線悄然落在身旁高大的身影上，心緒有些複雜。

牧酆察覺到她的目光，側首瞥了她一眼，淡聲道「怎麼？」

雩嵐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真的很受歡迎呢。」

牧酆聞言，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只是輕笑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市集中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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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酆帶著雩嵐，步入月落最大的旅棧「雲衍居」。這間旅棧在月落遠近馳名，不僅是外地貴客歇息的首選，也是族內達官顯貴談事聚會的場所。

雩嵐曾聽巫隊的長輩提過此地，卻從未真正踏足。過去她隨巫隊來訪時，所住的客棧多為普通商旅落腳之地，遠不及眼前這座建築。

「怎麼了？」牧酆察覺到她步伐一頓。

「沒，只是……我以前，從沒進來過。」雩嵐望著高懸的牌匾，輕聲道。

牧酆微微挑眉，語氣淡然「以後你若想來，隨時都可以。」

這裡，曾經是她無法踏足的地方，而現在，她才漸漸有高嫁的體悟。

「走吧。」牧酆輕握著她的手，邁入大門。

一踏入雲衍居，濃郁的木香與溫潤的燭光映入眼簾，大廳寬敞而雅致。

「少族主！」掌柜的立刻迎了上來，恭敬地行禮，「塔樓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少族主少夫人請吧。」

雲衍的一樓是餐廳，二樓為包廂式雅間及幾間客房，佈置已極為考究，然而當掌柜帶他們拾級而上，來到三樓塔樓時，雩嵐才真正見識到何謂「尊貴之所」。

這裡僅有一間房，視野極佳，面向遼闊草原。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Ale5Uwcl

房內擺設簡約而精緻，雕花木窗半掩，簾幔隨微風輕拂，隱約飄來草原與泥土混合的清香。

牧酆頷首「你今日逛得累了，這裡景色好，也適合休息，今晚我們便在此歇下。」

她回頭望向窗外，視線盡頭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夕陽的餘暉灑落，金黃與青翠交錯，宛如畫卷鋪展，這樣的景色的確令人心曠神怡。

正思索間，一名穿著素雅的女侍步入，微微躬身「少族主、少夫人，我負責兩位安歇事宜，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牧酆將提籃交給她，女侍接過提籃，恭敬地退下。

牧酆看了雩嵐一眼，輕聲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處理點事，晚點回來。」

「好。」雩嵐點點頭，目送他轉身離開，塔樓的門扉在他身後輕輕闔上。

不過片刻，方才接過提籃的女侍便再次進入房內，手中端著漆木托盤，上面擺滿了雅緻的瓷碟，每道吃食都被細心擺盤，看上去比剛在市集中見到的更加精緻。

「少夫人，這些是您與少族主今日買的點心，奴婢已經準備好了。」她恭敬地說，將依序將磁碟放在屋內的矮几上。

雩嵐低頭看去，風乾肉已被切成薄片，銀月漬果糕以小巧的方塊擺放，每一塊都閃著誘人的蜜光，而奶酒則被倒入精緻的銀壺，女侍倒了小半杯，乳白色的酒液散發出淡淡的奶香與香草氣息。

雩嵐有些意外地看向女侍「擺得好漂亮啊」

女侍微微一笑，柔聲道「這是雲衍的待客之道。」

佈置妥當的女侍優雅的起身「少夫人如有需要，隨時找我，我就先不打擾少夫人休息了」說完便欠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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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酆推門而入，迎面便是一股淡淡的奶酒香氣，他眉頭微挑，視線落在矮几上擺得精緻的點心與那已然空了的銀杯。

「雩嵐？」他輕喚，目光移向不遠處的女子。

雩嵐此刻正倚坐在窗前的矮榻，雙頰染上微醺的紅暈，眼神有些朦朧，聽到他的聲音後，慢慢地轉過頭來，像是認真思考了一下，才眨了眨眼，笑了「牧酆。」

雩嵐的聲音軟軟的，比平時多了幾分慵懶與撒嬌，還帶著明顯的醉意。

牧酆微微皺眉，幾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背輕觸她微微發燙的臉頰，感受到她肌膚的熱度，不禁低聲問「妳喝了多少？」

雩嵐歪著頭想了想，然後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個小小的距離，笑得有些憨態「一~點點。」

牧酆無奈地歎了口氣，手掌扶住她的肩，語氣中帶著寵溺「一點點就讓妳醉成這樣。」

雩嵐輕輕靠著他，醉意朦朧地笑著「玳真姐姐買的東西都好好吃，我好喜歡，好喜歡玳真姐——」說到一半，她雙手交握，彎曲手臂貼在臉頰，像是撒嬌般地呢喃著。

牧酆輕笑「嗯，那真是太好了。」

聽到他的肯定，雩嵐笑得更開心，卻又忽然間皺起眉，像是想起了什麼，語氣聲音低了下來，眼神有些空茫「大家都好好……只有、只有一個人……」

牧酆眼神微動「誰？」

雩嵐搖搖頭，似乎也說不清楚「不、知道……但他好像不喜歡我……他說，我、也是，巫女……」她努力組織著語言，語句斷斷續續，但牧酆的神色卻明顯一僵。

雩嵐沒察覺他的變化，仍然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眼神純然無辜「誰，‘也是’呢？」

牧酆沉默了一瞬，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像是不確定，又像是在思索什麼。他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在她的側臉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雩嵐怔住，睫毛微微顫動，像是沒能反應過來這突如其來的親密。牧酆沒有後退，唇瓣貼著她溫熱的肌膚，沿著輪廓緩緩移動至她的耳後，呼吸間的熱度灼燙著她的肌膚。

她的心跳瞬間紊亂，腦中一片空白，霧濛濛的眼神閃過一絲迷惘，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甚至喪失了思考與語言的能力。最後，她紅著臉閉上雙眼，將自己交給牧酆，任由他的氣息將她徹底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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