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醫生回頭看著我，那一瞬間的眼神交流，傳遞出醫療團隊獨有的無聲默契。他沒有說話，我卻讀懂了他的意思——下一步需要更多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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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一旁，快速翻出Arti 的號碼撥了過去。一邊等待接通，我的目光仍不時瞟向余先生的床位，確保他一切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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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接通，我簡明扼要地說：「Arti，病房剛才發生緊急狀況，19號床的余先生出現癲癇發作。我們已經穩定下來，但還需要你的建議和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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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片刻沉默，接著傳來Arti 一貫冷靜的聲音：「我馬上處理手頭的事情，盡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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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我回到高醫生身旁，他簡短問了句：「她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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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簡單回應：「會。」一句話，卻透露出彼此對團隊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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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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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下電話的手仍在微微顫抖著，我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深吸了一口氣，我努力壓下心中的焦慮，把做到一半的報表匆匆存檔，然後快步往配藥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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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是要什麼嗎？」洪叔關切的從工作台後抬頭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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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閒回答，只對洪叔點了點頭，然後開始自言自語：「… 一瓶口服液體狀的Levetiracetam，還有一盒注射用的… 等我再想一下，再來一盒Dexamethasone 吧！」我說著，雙手已經開始飛快地在電腦鍵盤動作流暢的輸入調藥單據，眼睛不時掃過藥品庫存的顯示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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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唥嘭唥！」藥品一一從存貨架上被機械臂調出，擺放在工作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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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環顧四周，尋找有空的同事，最後目光落在核對藥品區域的Fiona 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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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ona，可以麻煩妳幫我先把這些核對一下嗎？」我快步走到她面前，禮貌地把藥單遞過去，「這些藥我要帶上病房，情況有點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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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ona 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走過來開始核對藥品和單據。「沒問題，都對了。」她朝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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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迅速把藥品整理裝好，提著袋子轉身急忙地往病房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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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只見高醫師和Ana 正專注地在護士站的電腦上整理報告。我環顧四周，目光不自覺地落在19號床位的余先生身上。他的病況目前已經穩定下來，讓我稍微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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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將提著的藥袋稍稍調整，我一步一步地走到護士站前，試圖不打擾正在忙碌的他們，但心中卻已經開始盤算著下一步的藥物治療該如何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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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帶來了。」我低著頭說，把袋子放在桌上，動作熟練地打開，一邊解釋，「推算應該是腦腫瘤引發的癲癇併發，所以特意把Dexamethasone 也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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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醫師聞言抬起頭，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口一張一合卻又甚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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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Ana 倒是笑得輕鬆自在，臉上帶著幾分戲謔：「看來高醫師對Arti 的讀心術還挺佩服啊。」她說著，回頭瞄了一眼我打開的藥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注射點滴用和口服液體狀的Levetiracetam 都準備好了，還是我家姑娘心思夠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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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順手拿起所有藥品，動作輕快地轉身走向正在19號床位忙碌的小護士，仿佛剛才的緊張氣氛從未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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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知道我正要打算開Dexamethasone 的處方？」高醫師帶著一絲難掩的驚訝終於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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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了聳肩，故作輕鬆地回答：「就心靈感應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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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了挑眉，顯然沒有打算要相信我這拙劣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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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你的啦，」我解釋，「腦腫瘤的病人會併發癲癇是蠻常見的。見多了，自然就知道大概會需要用什麼藥物來處理。讓我猜猜，是打算先開個8毫克，每天兩次的用量。然後再安排個腦部掃描，看看腦部腫脹的情況，酌情慢慢減劑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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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醫師微微一愣，隨即點頭，眼中閃過一抹讚許：「推得挺準的，看來你這心靈感應是真的奏效了。」他語氣雖淡，卻讓人感覺到認可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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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跟程醫師報告了嗎？」我突然想起，好像還沒有跟主治醫師報告病患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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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高醫師皺了皺眉，視線從病歷電腦屏幕上移開，看向我說：「妳能先幫忙聯繫一下嗎？把余先生的情況和我們目前的用藥處置跟他說清楚。我這邊還要把剛才的情況完整記錄到病患檔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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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快速拿起手機，退到護士站旁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撥通了程醫師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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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響了幾下後，電話那頭傳來熟悉又沉穩的聲音：「月禮，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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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醫師，剛剛19號床位的余先生，就是今天您給處方臨床實驗藥物的那位腦腫瘤病人，發生了癲癇併發。高醫師已經下了 Levetiracetam 和 Dexamethasone 的處方，目前病人的生命體徵已穩住，也安排了腦部掃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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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後問道：「您是想現在就過來看看，還是等掃描報告出來後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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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另一頭靜默了幾秒，程醫師接著說：「我現在還在門診，外面也有幾個病人在等，暫時走不開。不過聽起來，你們的處理很到妥當。至於 Dexamethasone，那是你的主意吧？讓我猜，8毫克，每天兩次，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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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完全猜中，我有些尷尬地輕笑了一聲，回答道：「是的，而且高醫師也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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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醫師繼續說：「嗯，這劑量很合理。如果目前病人穩定，我就再等一下，等掃描報告出了再過去。而且今天病房有Ana 在，我也很放心。如果有任何突發異常，立刻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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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程醫師，我知道了。」掛上電話，我輕輕吐了口氣。雖然程醫師對我的建議表達了肯定，但被完全猜中藥物劑量，還是讓我心中泛起了一絲微妙又說不出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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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果然還是越老越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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