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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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下旬，天文社有一次校外觀星活動。

星期四社團活動後，幹部留下來開會了。決定觀星活動的時間、地點與其他細節。會議後決定，時間是一週後的星期五，而地點，是晴的家鄉。

「你記得嗎？」會議結束後水母對我說，「去年的觀星活動是在你的家鄉啊。」

『這樣的事情，不會忘記吧。』我說。

晴的家鄉，是在學校以西的海岸外，許多以捕魚爲生的小島群中的一個。那是她在討論時說的。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原來晴不是在這座城市長大的。因為在屋前有一個很大的漁棚，所以有足夠的空間可以進行活動。社團老師很滿意晴所提出的地點。「這樣不會帶給妳家人麻煩嗎？」老師問。「我問過了，婆婆表示歡迎。」晴清爽地說。

我和水母走到食堂買了糖水，在靠近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你還記得，去年觀星時的事嗎？」水母問。

『我說忘記了，你相信嗎？』

「不相信。」水母毫不考慮地說。

有些事情，是理所當然地就這樣記住的了。我當然記得，雖然我不喜歡這麼說。因為，那是我第一天認識晴的日子。

『那時候，一切都很美好呢。』我想起了一些去年觀星時，和晴一起在星空下剛剛認識時的事。那仿佛像畫一樣美麗的夜景，和晴看著同學作弄我時爛漫的笑容，在我的心裏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也許，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毫無辦法地喜歡著晴。

「很多事情，過了一些時候看起來都很美好。你現在好像在逃避著什麼，所以才會覺得難過吧。」

『......或者，是覺得難過了才逃避吧。』

水母走後，我走向停放腳車的地方。經過了羽球場，醒獅團的隊員在那兒進行著舞獅的訓練。銀坐在一旁休息著。

「還沒回啊？」她抬起頭問，在我接近她的時候。

『剛才社團開會，現在要回了。』我停下了腳步。

「啊，那麼你一定是來向我說再見的了。」

『我只是去拿腳車而已啊。』

「什麼嘛，你配合一下說『是啊』，很難嗎？」

我俯下身來，半蹲在她的面前。『銀，我約妳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哦，什麼地方？」

『看星星的地方。』

「看星星？」

『嗯，天文社的觀星活動。下個星期五和星期六，在西岸外的小島。』

「下個星期五啊，是噢，那天沒有上課。不過為什麼要去到小島啊？」

『因為有社員的老家在那裡啊，關鍵是那邊的空氣比較好噢。』

「好像很好玩呢，看星星。」她眼裡閃爍著光芒，說。「不過啊，我不是社員也可以參加嗎？」

『沒關係啊，這是半公開的，只要和社團老師説一聲就行了。』

「我想去喏，真的。不過我還要問我媽媽。」

『嗯，妳遲一些再給我答覆吧。還有，這是有費用的。』

「咦，是你約我去的啊，不是該你出的嗎？」

『是我約妳沒錯，但我沒這個義務吧？妳不是我的妹妹，也不是我的女朋友啊。』

「不過......不過......人家是你的女兒啊。」銀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說。

『天哪，別開玩笑了。』我想到了那天的事，覺得有些不好。

「知道了啦，一點風度也沒有。多少錢啊？」

我告訴了她費用的數目。『還有，風度這種東西，不是幫女孩子出錢就算有的喏。妳們女孩子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啊？』

「知道了啦，沒有風度的傢伙。」

我覺得，銀有些不可理喻。於是我決定要走。弟弟走過來和我說一些話。「你看你看，你弟弟果然高過你喏。」銀在一旁說。我轉過身時，看見了Keith。他汗流浹背，一個人坐在地上，仰靠著牆，雙手放在臉上。我想和他說話，然而他只是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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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在班上，變得越來越沈默。

那大概和某人有關吧。該怎麼說呢，水母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他不屑做的事情太多了，並且是一個對自己的冷漠覺得很滿意的人。每一次和她的對答都小心翼翼地設計著，然後以自己冷冷的笑做為結束。並且在事後為自己的言行像跳水選手般評分。姿態、翻身與濺起的水花都一一下了評價。

不過我想，他再怎麼做，都沒有辦法否認他仍在乎她的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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