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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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告訴我她可以去了，在星期一清新的早晨。

「為什麼找我去啊？」她在走廊上抬起頭，向著樓上的我說。

『陪我啊。』我俯身在欄杆向她說。

「下課的時候來找我噢。」她說，然後搖了搖手示意說再見，消失在樓下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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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我帶銀去辦理一些必要的手續。她腳踝在醒獅訓練時受傷了，於是我們搭了電梯。我忘了按辦公室所在的三樓，她也忘了，結果電梯一直下到最樓下的食堂。

Keith和幾位同學進來了，看見我們時有些詫異地打了招呼。然後小我一個學年的妹妹也進來了。真是人齊啊，我心裡想。「哥，你有女朋友了啊？」妹妹睜大眼睛問說。因為電梯裡變得擁擠了，所以銀靠在我身邊。

『沒有啊。』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地說。

「那麼，對不起。」她向銀說，然後站在我和銀之間。銀往Keith的方向挪了挪。

「沒關係。」銀笑笑對她說。

「你妹妹很可愛啊。」出了電梯後，她說。

『也很任性喏。』我說。

「你呀，一點都不了解。就是可愛才有資格任性啊。」

『有這樣的道理嗎？』

「你噢，真是一點都不了解女孩子喏。」

『妳，知道九大行星的正確排列嗎？』

她想了一想。「不是很清楚。怎麼，這和去觀星有關嗎？」

『沒有啊。我只是說，每個人都有一些自己不知道或不瞭解的東西吧，妳何必那麼大驚小怪呢？』

「不過，九大行星的排列法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了解女孩子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哼。」銀不甘心地別了別嘴。「難怪你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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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常常有許多人走來告訴我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伍佰出新專輯了。」同學甲說。「是台語專輯。」

『我已經買了。』我說。

「太令我失望了，如果是華語的我就買了。」

『不過，台語的也是很好聽啊。真的喏。』

「不知道他在唱什麼。」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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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會的時候，站在旁邊的女生忽然問我：「你和晴怎麼了？」

『哦，有什麼嗎？』我有些奇怪地問。

「沒什麼，最近很少看你去她的班噢。」

我只是笑一笑，『最近大家都很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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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要照顧好她噢。」午休去和銀說一些話時，她的姐妹軍團對我說。

『哦，她還需要人照顧的嗎？』

「什麼啊，我在那邊什麼人都不認識，你當然要照顧我啊。」銀大聲說。

「她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們就唯你是問。」她們威嚇我說。

『被一群小妹妹追殺的話，感覺蠻不錯的樣子。』我自言自語。

「嘿，你現在要試試嗎？」她們露出可怕的臉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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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做錯了什麼。」一位同學看著遠處的風景，說。我站在走廊無所事事地看著家的方向時，他走了過來，微微俯身靠在了欄杆。

「你有沒有試過，去喜歡一個你並不怎麽喜歡的人？」

因為有一段時間和他同座，所以我們變得很要好。

『不喜歡的話，我是不會試著去喜歡啊。這樣的問題，很難解嗎？』

他笑了笑。據說他的笑相當於平流層的含氧率，可以一瞬間讓女孩子窒息。不過當然，男孩子是免疫的。

『可能是你太多選擇了吧。』我說。『像我的情況，完全不需要考慮啊。』

「所以我才覺得好像做錯了什麼啊。」

『我覺得，喜歡一個人，好像不是這樣啊。不是試著去喜歡或怎樣的。我沒有打算去喜歡或暗戀什麼人啊，不過當我發現時她已經住在我心裡了。就是這樣，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嗯，與其去試著喜歡她，不如等待自己真正喜歡的。你是這個意思吧？」

『我不知道啊，這些事情。如果問我阿基米德原理我可能幫得到你。這樣的問題，我沒有經歷過，所以不知道。』

「不是很重要啊，只是說說。我也沒打算問誰的。」

他走開後，我依然站在走廊上望著家的方向。那時候我想，我們究竟在做些什麼呢？我們十七歲，高中三年級，難道還不算長大了嗎？而卻還在為這些喜歡不喜歡的原地打轉著。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去面對吧？還有更深刻的感動存在於朋友之間吧？而我們，仿彿在月球上生活著似的，完全感覺不到應有的重量。大家依然在為了什麼人而歡喜或困惑著。天啊，這是所謂十七歲應有的姿態嗎？我不知道。在那樣的環境之下，我並沒有長進到哪裡去。我比大家更不能專心地聽著課，更加無力地去面對感情。對於所謂的將來，是一片完完全全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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