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空學園悲劇研究社 - Chapter 1 ✧ 鳥空學園的初始 #01

「海鷗再怎麼喋喋不休，河水一樣會流入海洋。」

我因為前一秒那響強勁的「砰」而抬起頭，一時之間無法理解什麼海鷗不海鷗。

吵鬧的教室頓時鴉雀無聲，所有目光皆投向講臺，原本在上面的班長早被擠到一旁，惶恐地看著奪走他位置的──

身材高瘦的紅髮美少女凜凜立於講臺，纖細手臂筆直撐著桌面，像隨時都會發出第二聲巨響，寶石般的紅色大眼迅速環視整間教室。

接著，她挺起看不出什麼起伏的胸部，得意洋洋地繼續說道：

「哼，毛色再怎麼特別，海鷗仍是海鷗，架式再凶也不會變成獵鷹。拿出威嚴、嚇嚇他們，這群虛張聲勢的傢伙就會乖乖任人擺佈了──班長，懂了嗎？」

紅瞳掃向旁邊那位擔任班長的男同學，手足無措的後者滿臉通紅地點了點頭。

說真的，我無法確定全班安靜下來的原因，究竟是她的架式夠凶、還是那些沒人懂的名言夠怪。

「還不發送抽選結果？」

紅髮少女不耐地看著班長，雙手環抱在胸前。

「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你打算害全班遲到嗎？」

「不、不……朱同學，我……我現在就發送！」

班長衝向講桌，正想按下桌面螢幕的發送鍵時，紅髮少女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班長的臉唰地緋紅，羞怯得宛如情竇初開。

「朱、朱同學？不、不要這樣啊……大、大家都在看呢……」

「我不是說過──不准──永遠不准那樣叫我嗎？」

火紅瀏海底下的臉蛋蒙上一層陰影，她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笑意輕嘆。

「班長犯大忌了，真糟糕。」

周圍的同學開始竊竊私語，整間教室又嗡嗡作響了起來。

「該不會明天、不，今天晚上，班長就會沉屍大海了？」

那是古時候黑道毀屍滅跡的方式吧？

「完了完了，班長要變殭屍了啦！」

這又是哪個搞錯棚的古早臺詞？

正當全班都等著看班長好戲時，紅髮少女卻意外地鬆開手，甩了甩及腰長髮走下臺。

「聽清楚了──要嘛，就叫我的本名『朱雀姬』，要嘛，就叫我『朱雀』。」

紅髮少女，朱雀姬掃視全班，鄭重宣告。

「不准再讓我聽見其他的稱呼，聽到了嗎？」

「聽……到……了……」

「回答要簡潔有力是常識吧？我再說一次──不准用其他的稱呼叫我──懂了嗎？」

「懂了！」

「非常好！班長，你繼續吧。」

得到滿意的回應，朱雀姬笑容滿面坐回位置上，就像個普通高中女生專注等著班長宣佈事項，數分鐘前那段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行為，彷彿從未發生過。

我默默地盯著斜前方那個留了一頭火紅長髮的背影，仍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摸不著頭緒。

開學到現在也過了半個月，搞不懂他們思考邏輯的我，仍然無法融入這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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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確來說，直到現在，我完全無法融入的其實是這所學校。

──以及這座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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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桌亮起藍綠光芒，微弱的鈴聲傳進耳中，我下意識低頭，看著擱置桌上的電子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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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獲得一封新文件（發送方：講桌）。

現在閱讀？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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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老半天，午後這堂課最重要的東西總算順利傳送給大家了，每個人都專心地滑動著自己的書包面板。

我吐了口長氣，想藉此緩和一下有點緊張的情緒。

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玩意兒，和成績單比起來根本小巫見大巫，只是面對未知，人難免變得緊繃。

我輕輕按下「是」的選項，等待面板顯示出我在「鳥空學園」的第二個家──學生社團。

是的，就是學生社團。

假使「班級」是學生在學校的第一個家，那麼「學生社團」被稱為「第二個」也很理所當然吧？

尤其是對「第一個家」毫無認同感、又融入困難的人來說，能夠依照自身興趣挑選的「第二個家」，就像在驚滔駭浪之中看見燈塔的光芒一樣充滿希望。

更何況我現在身處的，可是以自由校風聞名的「鳥空學園」。

這所學校學生社團活躍的程度，據說不是只讀過都市升學名校的我能夠想像的，光是登記公開的正式社團就將近一百個，還不包含校隊與學生公共事務的服務組織，也有許多不便浮出檯面的地下社團悄悄運作。

然而，校方為防止熱門社團一團獨大佔去過多資源與學生人數，在三年前開始實施社員人數上限的規定，以致於每個人都得在開學第一週填寫志願表，於第二個禮拜的第一堂共同社團時間公佈結果。

雖然很麻煩又無法滿足每一位學生，但勉強算是個公平的制度，再說我壓根不會選填那些熱門社團，諸如：游泳社、衝浪社、跳水社、風帆社……之類的，制度本身並不會犧牲了我的喜好。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一個坐在窗臺旁中段位置的健壯男同學突然站了起來，要死不活地撞向框著藍天的窗戶。

「可惡！可惡啊！我不想活了啊──讓我死了吧！讓我死了吧！」

班上絕大多數的人看了選填結果，自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得意大笑、哀嚎痛哭、抓著好友的手淚眼汪汪話別的都有，教室又逐漸朝崩壞的菜市場秩序邁進。

「不、不要衝動啊……想想你的家人！」

附近的同學趕緊七手八腳架住他，那個尋死的男生居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我……進不了水上芭蕾社的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嗯，他大概從小就立定志向成為水上芭蕾聯邦代表隊員吧，絕對是這樣。

選填結果的文件終於打開，開頭放了好幾頁程式運算的說明，一再強調它的公平公正性。

我邊滑動頁面邊掃視那些文字，腦中不斷對我的志願序進行推測──

運動類、戶外活動類社團完全排除，那些會花費過多課餘時間、需要大量團體練習或討論的社團也被我否決掉，像是音樂性社團與演說辯論社一類的。社團志願選填無上限，最少則得填滿三個，若前三名社團都不幸未錄取，系統似乎會自動進行分配。

為了避免悲劇發生，我勉為其難地湊了三十個社團。

當文件總算滑動到倒數第二張，列有我基本資料與社團結果的頁面時，我微微地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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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研究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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