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飛的魔女 - 04 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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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下等了好一陣子，身著不同於魔女裝扮的少女，這才默默映入瑟蕾娜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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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藍的連衣裙，再搭配那張容顏和嬌小的身軀，頗有一股十幾歲小孩的稚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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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知道她大概的年紀，所以瑟蕾娜不禁對她的童真產生了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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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先在這裡坐好，我去給妳弄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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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招待至客座後，瑟蕾娜回到櫃檯，轉頭就拿起瓶裝的咖啡豆，往磨豆器裡倒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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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瑟蕾娜自然的應對，蘇菲眼看自己的桌上與其他圓桌一樣，本來屬於花卉的位置被騰出了位置後，反倒有些感慨地眨了眨眼：「原來花店也得賣早餐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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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瑟蕾娜則被蘇菲單純的感想逗得會心一笑，「畢竟是『花店兼旅館』，會為客人提供早餐也沒什麼稀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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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磨豆器在經由瑟蕾娜之手後，也默默發出了頗大的「嘎啦」聲。「所以，是什麼風把妳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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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血來潮罷了。再說，我就不能偶爾探望一下以前那待人和善的大姐姐現在過得怎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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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覺得七十年的週期是可以接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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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瑟蕾娜便把裝有水的鶴嘴壺放到刻滿魔法紋路的底座上，輕手一揮啟動了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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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出紅色光芒的「魔道具」現正煮著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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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只有咖啡還不夠，把磨好的咖啡粉放到一旁後，瑟蕾娜著手弄起了三明治。雖說飯或麵類的主食，以瑟蕾娜現有的庫存也搞得出來，不過像三明治這類份量不大的食物，對早上腸胃的負擔會較少，因而成了她的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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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個時候，她的身後傳來銀鈴般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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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今天的頭髮是偏紫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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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三色堇的心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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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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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話說，你明明都知道花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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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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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衷植物百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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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煮著開水的魔道具紋路，漸漸隨著沸騰的聲音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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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察覺看向自己的視線不知不覺偏移了，沒多說什麼的瑟蕾娜，只是默默拿起鶴嘴壺浸濕濾杯裡的濾紙。等到濾杯和下壺一併被溫熱後，她才把咖啡粉倒進去，並輕輕搖動濾杯，使其表面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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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悶蒸咖啡粉，讓其靜止三十秒，再來是運用這個間隔把生菜及火腿夾在兩片吐司之間，爾後繼續注水沖煮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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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完成以上步驟時，後方好不容易才擠出一些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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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久的事，早就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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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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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搖晃下壺沖煮完畢的咖啡後，瑟蕾娜把它倒進杯子裡。最後只要與裝有三明治的碟子一同放到托盤上就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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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這是敝店招牌的『早起有蟲吃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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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著的她把托盤端到了蘇菲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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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不過你那個命名品味要是能再好一點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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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覺得很貼切的說……畢竟不早起就吃不到這份套餐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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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女性有些沾沾自喜的模樣，蘇菲斜眼瞥向桌上的菜單。「向日葵餃子套餐」、「彼岸咖喱套餐」——見到此類奇形怪異的名字後，蘇菲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只得嘆嘆氣認同她的說法：「……妳說是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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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吃完記得告訴我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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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瑟蕾娜繞過蘇菲，把收拾在角落的看板往外搬去。蘇菲只是稍微注視她的背影，就把視線移回了托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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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邊是冒著熱氣的深色飲料，右手邊則是夾滿肉片生菜的麵包。儘管簡單，卻又在某些地方有著自己的堅持。像是杯子的外形，手把是藤蔓，杯身反倒有點像竹子；像是盤子，雖然看上去跟一般的瓷碟無異，但它的盤緣卻畫滿了乾草樹枝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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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是早起有蟲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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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悄悄看了眼從自己身旁經過，手持花盆的瑟蕾娜後，就默默拿起三明治，大口咬了下去。吐司酥脆的口感，以及生菜的清爽，再搭配火腿的鹹鮮，一種全新的感覺頓時衝擊蘇菲的味蕾，使她忍不住多咬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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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眨眼的功夫，兩手才能勉強握住的三明治倏地被她吃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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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如何？」像是抓準蘇菲完食的時機似的，恰好從搬運花卉的工作解放的瑟蕾娜，忽然單手倚靠在桌子上，向她詢問起了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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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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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地回應後，蘇菲順勢拿起藤蔓手把的杯子，朝嘴邊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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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鼻子聞到咖啡散發出來的香氣時，她突然停下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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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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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蘇菲略顯詫異的眼神後，瑟蕾娜「噗呲」一聲笑了出來，臉上盡是小孩惡作劇得逞時的表情。「很熟悉對吧。我泡的時候就在想了，『說不定妳知道這個味道』……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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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以前泡的咖啡，就是這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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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啜飲一口後，蘇菲有些滿意地笑了笑。那是苦中帶點甜味，卻又包裹著花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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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蘇菲懂事的時點起，這個味道就已經取代牛奶，陪伴她度過山丘小屋的每個早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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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豆子的出處是我這裡。就連沖泡咖啡的方式，也是我手把手教她的，要能不一樣我想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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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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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時候浮現在蘇菲腦海中的，是某白髮女性參照泛黃的筆記，仔細且細膩，把一個泡咖啡的動作搞得宛如在施展煉金術的畫面。不過本著「那個回憶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特別感，因此蘇菲沒選擇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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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妳真的很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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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蘇菲又默默啜飲了一口，瑟蕾娜間接調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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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蘇菲則無奈地聳了聳肩，「畢竟是久違的味道……誰讓師傅離開的時候什麼也沒留下。本來一週的量，愣是被我拖了幾個月才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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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蘇菲，為了讓自己心中的「日常」還是原來的樣子，哪怕只剩她一人，她也仍維持師傅還在世時的生活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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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能自給自足，但她並不知道那罐僅剩的咖啡豆源自何處，只得盡可能以最少的份量泡出近乎相似的味道。有的時候甚至給剩下殘渣的杯子注水，用一種近似瘋狂的執念留住原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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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氣味這種東西，越是拼命去沖刷它，就只會流失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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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到時候要拿一點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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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大姐姐般溫柔的聲音，忽地將蘇菲從恍惚的狀態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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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注視杯子的視線抬高後，曾幾何時坐下來的女性，正單手托腮等待自己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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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蘇菲心中湧上了一股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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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感覺，彷彿就像一個成年人在不經意間找到自己童年時期珍愛的玩具時，內心深處恍然出現的暖意與懷舊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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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接下來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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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意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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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堇的花語為「長久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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