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飛的魔女 - 04 魔女屈膝在墓碑前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K8bQbhdT

今年的「忌日祭」也一如既往地盛大呢。從高處俯望底下的燈火通明時，他不禁這麼想道。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uBEjJDXr

晚上十一時是「忌日祭」中尤為熱鬧的時刻。只要十二時到來，除去第十年的「死者」以外，所有住在石碑裡的人都將再度進入沉睡。在那之前，他們會與參加祭典的親人親友，甚至是素不相識的人一同揮霍自己的意猶未盡。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Phed6iZO

這一天的忌日之國，想必會是個不眠之夜。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OEQUOkwq

看著以中央廣場為中心向外擴散的燈火，他輕笑著拄起手杖，於燈柱的映照下邁出步伐。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HhuFeC6v

空無一人的後山中，唯有杖頭接觸石階的聲音此起彼伏。儘管上個燈柱的亮光不足以彌補下個燈柱前的空隙，但每日來回往返的他也早已習慣這樣忽明忽暗的路程。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lCEpGKyq

不知不覺，腳下多了枯葉摩挲的聲音。來到最高處後，他將重心拄在手杖上，稍稍喘了口氣。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nUlR3xKK

身為忌日之國的子民，即使再怎麼受到「強健體能」的恩惠，老翁的肉身終究有其極限。要是換做一般的老者，估計早已經不起這番折騰，更別提他現在還有調節心律的餘力。不過也有可能是自己適應這段台階了也說不定。他不禁心想。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b8VRkftn

曾幾何時，有片落葉掉到了他頭上。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5oWXsJxqF

可當他伸手取下時，周圍的枝葉隨之躁動了起來。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8KB8CUBf

儘管看上去酷似未知恐怖來襲前的惡兆，但是這幅景象看在他眼裡，反倒更像是「她」歡迎自己的一種方式。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lNkooFTe

稍作歇息後，他拄起手杖向前走去。視界不遠處有棟房子，雖說跟街上的屋子相比略顯遜色，但也不影響它長年屹立不倒的功績。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upOsLCYm

那是「魔女」赫斯提亞曾經的棲息之處，也是她最後沉睡的地方。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c4jpODAz

「哎呀，被捷足先登了啊。」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UiKGvT4Y

繞到後院時，他見到本應無人造訪的墓碑，此時卻默默迎來一名訪客。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wxDtjWXI

她似乎是跪在墓碑前禱告的樣子。透過隱約亮起的帽子輪廓，老翁不難判斷她的來歷。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8DFbmrotT

「不好意思，打擾到您敘舊了。」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4qCUiRK0

聽見身後傳來像是有痰卡在喉頭，宛若老者獨有的沙啞聲後，雙手合十的少女這才緩緩睜開眼，語帶歉意地說著。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0VUUnn9Ew

老翁聞言則輕笑了一聲，「沒什麼，能看到妳為她弔唁，我很高興。」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sfYqmlm7

說罷，他拄起手杖走向前去。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0YoPlseD8

眼看他一步一步接近墓碑，少女便手拿油燈站起來，為他騰出一個空間。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5WFCYmIt3

儘管老翁見到他昨天擺在墓碑前的花束旁，忽然多了個包裹住藍色花朵的圓柱體，以及滿滿一袋子的麵包，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像往常似的替墓碑頂部拂去枯葉。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9gcHAegN

剛來的時候會看到墓碑周遭被打理得很乾淨，想必是他一直在照看吧。少女不禁想道。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qJ460zED

見老者打算蹲下來用長袖擦拭墓碑的表面，少女默默讓油燈湊近一些。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54rggRcx

「哎呀，謝謝啊。」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PiRa0sT8

「不客氣。這裡平時只有你一人？」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5fmtIH9YB

「是啊，一直以來都只有我一人。」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2Es9Z9Q6

「其他人呢？」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3JwWHbd8r

「是呢……」不曉得是不是少女的錯覺，當老翁嘴邊呢喃著這句時，被橘光照射的那張歷經滄桑的面容，倏地變得稍顯苦澀。像是對少女這個問題感到些許無奈似的。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FNmxzhuq

「他們多少還是有點顧慮。」他說，「『堂堂揚名歷史的魔女大人，真的值得我這個小人物祭拜嗎？』……哪怕只是一閃即逝的想法，那也足以構成他們駐足不前的理由了。」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5hIGPq9a

太受人敬拜，反倒適得其反了呢。當這句話隨夜風一同拂過耳邊時，時刻被燈火映照的稚嫩面孔似乎動搖了些許。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oLeDLX01x

「明明沒必要這麼拘謹的說。」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qygIgnIW

「哈哈……那是因為，小姑娘妳是她『這邊』的人，所以才會有這種感想。」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1qbgMdrP

「是這樣的嗎？」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oQkOxSAA

「就是這樣。」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qf1b24uI

話音一落，老翁便把自己昨天擺在墓前的花束輕輕捧起。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16ljzoGy

看著花瓣凋萎的部分，他的心中泛起一絲感慨。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SjJ2slCD

「說到底，人類總會對未知的事物心存敬畏。這點就連同樣擁有人類外表的魔女族也不例外……只不過，在他們的心裡，究竟是『敬』的部分多一點，還是『畏』的部分多一些，那就不得而知了。」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R899fcqw

聽著老者的話語，少女默默發出嘆息。生前備受尊敬，死後仍舊活躍在他人腦海裡的魔女，實際上卻被「善意地敬而遠之」，想想也足夠唏噓了。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HxjSwMwKr

「那你呢？」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v5pvLvIh

你又如何？銀鈴般的嗓音將老翁的視線抽離到她身上。看著不知何時蹙起眉間的少女，他只是回予慈祥的表情。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fzjJTkFi

「無關『敬畏』，單純是我想做，所以這麼做了。誰讓我是她丈夫。」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Fm4OiphO

「這樣啊。」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5QH0q1jN

「不過，我倒覺得我們的關係有些特殊就是了。」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IpwaFvYz

「特殊……嗎？」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GVXcVSIy

察覺少女的眉間逐漸鬆弛，最終變成小孩特有的困惑神色後，老翁莞爾一笑，扶著手杖站了起來。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rXkIC1xG

「早早就失去妻子的人，與守望無數丈夫離去的人——只為滿足各自的需求而糾纏在一起的『共存關係』。」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aGtR2xrf

「……這樣啊。」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mkBhN80e

不知為何，明明聽起來理應是無比凌亂的關係，此時少女的內心卻沒有任何起伏。是因為老者遠比自己想像中要來得「乾淨」的緣故嗎？還是說——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NFPSrkRV7

「這樣的關係不會不健康嗎？」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pP2WBByG

「是啊，是挺不健康的。不過，要是唯有『不健康』才能挽回一個人的理智，那又何樂而不為呢？誰讓『大人』就是這樣的生物。」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tZzbbNId

「『大人』……」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TVkbDivO

聽著少女無比茫然的語調，老翁欣慰地笑了笑，「她總說我只是她眾多丈夫裡的其中一任罷了。儘管她一直以來都用編號來稱呼我，但她卻始終沒把我跟她口中的丈夫做比較。」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F2D9YXyfG

從那時候起，我就明白了。她只是不想放入過多感情在我身上。說著說著，老翁撫摸起了無名指上的指環。那是她與「丈夫」的對戒。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kzLCxVQR

「因為會『失去』？」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xYZTVIGi

「是啊……要是每次傾注完感情後才來失去，不管換做是誰，恐怕都會很不好受吧。更何況她還經歷過不止一次。」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4kuO0SEoo

邂逅、相愛、結合、別離。在來到忌日之國前的八百年間，這樣的過程她究竟重複了多少遍。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dPLEEhdC

送別最初的摯愛後，她或許多多少少有立下「潔身」的誓約、她也許曾在隻身一人的漫長旅途中享盡了孤獨的滋味；她可能曾對相處的對象明確表面自己的立場，也有可能對不禁深陷其中的自己感到失望。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HSKkLeig

可不管怎樣，她對丈夫的稱呼從名字變成冷冰冰的編號這點是毋庸置疑的。而這些經歷帶給她的感受，絕非三言兩語就能闡述清楚的。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JUnO8mrg

「所以這次總算輪到她的時候，她這才如釋重負地叫了我的名字。」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rgaLwCR5

話音一落，老翁默默垂下了目光。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rBSLZfRI

看著這樣的他，少女也反射性垂下了臉。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PQ6RHjxa

曾幾何時，油燈那搖擺不定的火光映照出了某間山丘小屋。那裡有著臥病在床的白髮魔女，也有坐在床邊緊握住她手的白髮少女。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YnxZvmXj

或許是因為她又無意間將那人與這名魔女重疊在了一起，所以她緩緩開口了：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i0llWKao

「那時候的她——」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mmnLy1c4

少女試著想像了一下，那人最後一次呼喚自己名字的情景。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6SbXVO2Q

「是笑著離開的嗎？」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piaEUWXG

老翁聞言，頓時流露出慈祥的神情。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A9JggHYA

「是啊，笑得可開心了。」

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OEPgddwD

ns216.73.216.32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