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選棄子》 - 此恨綿綿無絕期(二)

(師尊，姬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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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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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姬千月便在心緒不寧之中，強行找了一個理由說服了自己，然後她隨手便把渾身傷痕累累的司徒晨軒甩開，像垃圾般拋在了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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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師不是在故意要打你，為難你，相反的，這是這是在測試你、考驗你，看看你在強敵面前的表現如何。畢竟修真之路艱難，你總得有個保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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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師不為別的，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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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千月沉吟半晌後，認真地這麼解釋，語氣之堅定連她自己都差點信了。沒錯，這一切都是為了好好教育這個日後成為十惡不赦大魔頭的「好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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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妳個鬼，妳這師尊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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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劇痛的司徒晨軒在心中瘋狂吐槽，但他也不敢真的說出來，天知道這大半夜找上門來公報私仇的瘋女人會不會又突然暴氣，一言不合揮鞭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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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試，徒弟你的資質不錯，但修為還是太淺，以後你就別繼續學那舞槍弄劍的三腳貓功夫了，為師留給你一部功法，你好好參悟日後必有成就。有什麼不懂的就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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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千月摸了摸手上的儲物戒，扔了一本年代久遠的古書殘篇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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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身傷痕，掙扎著爬起來的司徒晨軒撿起那古書殘篇一看，上面寫著幾個明幌幌的大字「陰陽合大歡喜雙身法」，他頓時眉頭一皺，然後哭笑不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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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是個初入修真之道的毛頭小子，還真的有這麼一點可能不認識，但司徒晨軒可殘存著前身的不少記憶碎片，他當然認得這部有大名鼎鼎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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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陰陽合大歡喜雙身法>是合歡宗的爐鼎修煉功法，是那些女性邪修為了快速提升自身境界，豢養年輕俊美但境界低的男性修士，吸取他們的靈力與陽氣，採陽補陰的雙修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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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看似涉世未深，始終待在宗門內修煉，被好生保護、供養起來的白富美師尊，如今是不想要他走普通的修真路子，而是想把他練成手無縛雞之力，邪教雙修專用的爐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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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拿到這部邪門功法，妳可以不練，但一定要請妳徒弟練」的概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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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功法名字改都沒改，常人乍看之下都會覺得有那麽一丁點不對勁，稍微問一下就知道是幹什麼的了，如何能騙得到人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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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師尊提攜，這份恩情徒兒沒齒不忘，來日定會好好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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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這麼想，但司徒晨軒還是乖乖從地上爬起來，對姬千月拱手作揖後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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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這都是為師應該做的，不必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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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千月擺了擺手，有些厭煩地回應，但一雙美目依舊死死盯著司徒晨軒的臉，眼神有些古怪，像是在觀察著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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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瘋女人在看自己的表情？她想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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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的腦袋瓜子飛速運轉，心裡一驚，突然明白了那古怪眼神的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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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瘋女人在懷疑，想知道我剛才為何會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這與她之前所認識的剛剛踏入修真之途的前身不完全一樣，所以看我的眼神才如此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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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師尊您誤會了！那些壞事可都不是我幹的！您找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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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在心裡叫苦不迭，越想越害怕，頓時對姬千月有了更近一步的認識。這瘋女人本來天真浪漫的性格今晚突然全變了，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變得腹黑陰毒，小心思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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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本功法的來歷，弟子也略知一二。弟子身為烟嵐宗的一員，向來以正道自居，是千萬不能修習這門邪惡功法的，還望師尊收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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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略微遲疑了一下後，又拱了拱手後向姬千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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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方才哭笑不得的神情已經被姬千月看在了眼裡，既然如此倒不如大方地說出來，假裝表明心中的疑惑，免得姬千月的懷疑程度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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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都要裝成自己只是個初出茅蘆的弟子的模樣，否則不知道這瘋女人又會幹出什麼破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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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這是什麼功法？你是怎麼知道的？誰告訴過你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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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千月果然皺起眉頭反問，語氣依舊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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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雖不才，平日倒也閱覽過不少宗門收藏的修真典籍，因此看了功法的名字後一下便聯想到了合歡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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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強忍著全身的疼痛，小心翼翼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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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這部功法確實邪門，來路不正，但為師已經把不利於你修為提升的部分都給仔細抹除了，現在修煉它對你百利而無一害。放心吧，為師是不可能加害於你的，這功法最適合現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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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千月撇了一眼司徒晨軒手上的古書殘篇後，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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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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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什麼？難道你信不過為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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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還想再爭辯一下，卻換來姬千月的訓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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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弟子便遵從師尊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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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知道拗不過她，於是無可奈何地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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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之前修煉的功法書籍，還有兵器，全部都先交給為師吧，先替你好好保管，免得你功力不足卻修練太過高深的功法，反噬己身，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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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千月話音剛落，也不等司徒晨軒回話，便伸出白皙的手指輕點空氣，幾道波紋顯現，小茅草房內堆積如山的書本與卷軸，還有那柄掛在牆上的碧綠長劍，便在一瞬之間被強風颳起，迅速縮小，被姬千月手上的儲物戒指給吸納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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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驅物術，乃修士運用靈力，集中神念，隔空驅動物品移動的基礎法術，驅動法器與靈寶時用的也都是這一種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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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千月能在一念之間，手指輕點數下，便將整個小茅草房內的事物一掃而空，連張床也沒剩下，厲害歸厲害，但連私人物品都要沒收，哪怕兩人是師徒關係還是挺過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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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這便宜師尊看來是鐵了心要斷絕自己修煉變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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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是可以，但弟子不明白這麼做為何，還請師尊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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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忍不住問起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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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當然不會明白了，這可是為師的一片用心良苦，都是為了你好啊！照做便是，哪來那麼多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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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千月臉淡然地說道，話說完後便轉身就要離去，就好像剛才只是做了件稀鬆平常的小事，絲毫沒有要給司徒晨軒抗議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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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師今天拿走了你的東西，你不會記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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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欲離開的姬千月走到房門前時突然又轉過身子，回頭看著司徒晨軒，意味深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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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柄劍是師尊您給的，書也是向宗門借來的，您要拿回去先收著，自然也是無妨，徒兒沒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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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強忍著不滿，表面上卻恭恭敬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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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劍啊，還有我借來的那些書啊!當師傅的是可以東西說給就給，說拿走就拿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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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嘴上是那麼說的，但不滿的情緒可不是裝的，司徒晨軒的心確實在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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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千月沒打算給司徒晨軒留下任何跟修煉有關的東西，除了那本<陰陽合大歡喜雙身法>之外，小茅草房內空蕩蕩的，什麼也沒剩下，甚至臨走前她又用神念仔細掃視了一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放心地推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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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如厲鬼，去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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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不敢再私底下多說些甚麼，他怕姬千月仍未走遠躲在外面偷聽，於是坐回地上，慢吞吞地將身上僅存的那件親傳弟子的服飾給脫了下來，露出了上半身那幾條令人怵目驚心的紅腫鞭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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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件只有烟嵐宗的親傳弟子才能穿的高級服飾，用的是上好的絲綢布料，衣上刺的雲朵則是雲岫峰的象徵，雖然現在上頭多了些燒焦的痕跡，不過這差不多是司徒晨軒最後的個人財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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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療傷的丹藥了，他連手頭上那點靈石都一併被姬千月給拿走了，身無分文，窮得叮噹響，也就留了塊掛在脖子上的隨身玉珮，以及那本<陰陽合大歡喜雙身法>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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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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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稍微猶豫了下，咬咬牙，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接著他忍痛使勁一把撕碎了刺有白雲圖案的袖口，三兩下就將整件衣服撕成了布條，然後他把這些布條胡亂纏繞在身上，打了幾個結，權充繃帶，把身上的紅腫鞭痕都給盡量包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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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就這麼成大字型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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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司徒晨軒所料，姬千月確實仍未走遠，此刻她正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的古樹下，面無表情，看不出悲喜，只是專注地用神念來回掃視著小茅草房內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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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知道司徒晨軒被自己用鞭子暴打一頓後，私底下有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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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司徒晨軒脫下親傳弟子的服飾，接著將其撕扯成布條來包紮傷口，姬千月微微蹙眉，心裡有些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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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晨軒的這個急救措施不成體統，有損宗門的威信，犯事的程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作為雲岫峰的峰主，姬千月自然是不樂見司徒晨軒毀壞跟雲岫峰有關的任何事物，但把司徒晨軒幾乎所有的私人物品收回，「暫時好好保管」的人也是她。姬千月並不想留下任何能讓這惡徒快速提升修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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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半晌，見小茅草房內一點動靜也沒有，姬千月心知以這個孽徒的性格，遭逢如此非人的殘酷對待，如果他沒有當場發難，那麼大概率是強行隱忍了下來，尋求日後伺機復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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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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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嘆了口氣，心底不由得有些失望，但她也不知道這份失落的情緒究竟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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