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未遂。》（2024修訂版） - 第四章 — 光與影的交界（3）

...心突然往下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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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就像是被凝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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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天沒有聽過，我已經對這個名字的讀音有點陌生了。

廣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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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就沒有印象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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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冇印象見過我，但我由三日前，就一直留意住你。」女生繞到我的前方，與我對視著，「我叫Scarlett，係你嘅負責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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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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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擔心緊你會唔會好無助，始終我呢幾日都唔喺度...」Scarlett直視著我，「但係，睇嚟你都過得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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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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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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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樂得唔似係一個啱啱跳樓嘅人。」Scarlett的嘴角微微上揚，「定係因為喺自己夢想可以進入嘅演藝圈入面，所以覺得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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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講嘅嘢係咁多？」我已經想停止與她繼續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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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啲喎，我今日嚟唔只係打招呼。」Scarlett的笑意似乎依然沒有減退，「你會同吳世娜靈魂交換嘅理由，我諗佢已經同你講得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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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同月同日生，然後同年同月同日自殺而死的案例太罕見...

所以，我們被選中了成為自殺罪的新懲罰的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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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靈魂交換，繼續活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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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日嚟我就唔重覆嗰啲基本資料。」Scarlett沒有給我消化的時間，而繼續說著自己想說的話，「我要話你知，我呢三個月都會係你嘅負責使者，我會隨時出現。你可以唔相信我，但我向你講嘅任何嘢都唔會係大話，呢個係我哋負責使者嘅守則。而且當見到我嘅時候，你亦可以同我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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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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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隨便開你想要嘅嘢，然後我亦會開相應嘅條件同你交換。」Scarlett繼續敘述著道，「你可以自己揀交唔交換，呢個就係我講嘅交易。而家講可能好難明，但到你真係交易嘅時候，就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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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在說什麼？

甚至連這個女生的真正身份，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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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喎，另一件事。」Scarlett開展了另一個新話題，「有一樣嘢，吳世娜冇同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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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娜姐姐...沒有告訴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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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講嘅『如果再自殺嘅話，靈魂會永遠消失』...」Scarlett靠著洗手盤站，「係講緊再自殺嘅身體嘅本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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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了這句話，再次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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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的身體的本靈魂。

意思是，如果我使用世娜姐姐的身體自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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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消失的人，便會是世娜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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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甚麼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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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要講嘅嘢大致講完，我唔阻你。」Scarlett的笑容依舊沒有減退，「或者你會唔相信我，我亦冇咩諗住做嚟顯現俾你睇我真係神派嚟嘅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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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派來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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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嗎...

決定把我們的靈魂交換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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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係今日？」我也同樣直視著Scarlett，「如果世娜姐姐講得出我哋靈魂交換嘅理由，咁即係話佢都有見過你？咁點解係見佢先，然後今日至嚟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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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諗嘢諗得幾快。」Scarlett笑得更開了，「首先，我只係你一個人嘅負責使者，吳世娜嘅負責使者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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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的...負責使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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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你嘅第二個問題，係因為觸發條件唔同。」Scarlett繼續答覆道，「因為要令你哋知道靈魂交換嘅事實同埋原因，所以你哋嘅其中一個人喺甦醒後會先同負責使者溝通，再同另一個人講。理所當然地，我哋選擇咗甦醒嘅時候身邊冇其他人嘅人，亦即係已經喺你身體入面嘅吳世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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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為什麼不直接見我們？

她剛才說的『觸發條件』...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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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第一次正式見面，係有觸發條件，亦係我今日出現嘅原因。」Scarlett就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一樣，在我產生疑惑的瞬間回答我的問題，「因為你今日唔只一次，有再自殺嘅強烈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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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下，我便更肯定眼前的人剛才說的話是真的。

她是真的，知道我想了什麼、有過什麼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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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權主影送我回到工作室後...

他說要練舞，所以先離開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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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我一個人，在工作室裡等待了將近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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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回到一個人的狀態，安靜的狀態。

然後，我把燈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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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工作室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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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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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沒有人發現到我。

希望這個黑暗的地方不會再有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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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能就這樣...

自己一個人，被黑暗籠罩。

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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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地墮落。

安靜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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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唔到心，唔知道你嘅念頭喺幾時出現。」Scarlett補充道，「只係，神下咗命令，話你已經出現咗嗰個念頭，所以指派我嚟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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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

祂就是讓我們靈魂交換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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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講完我要講嘅嘢。」Scarlett把一個罐狀的物體朝我丟來，「有啲咩事嘅話，就用呢個嚟召喚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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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自己接住的物件，是罐裝的塗鴉用噴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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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用？」我看了噴漆一眼，又看了Scarlett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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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開個蓋，㩒掣。」Scatlett的語氣非常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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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係講緊呢樣嘢。」我立刻否認道，「喺邊度，噴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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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其，噴咗就係召喚咗。但如果我係你，唔會喺自己屋企噴。」Scarlett回答著道，「要清潔起上嚟好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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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鴉喺首爾好似係犯法？」我還是沒有搞清楚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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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做犯法嘢㗎咩？」Scarlett反問著道，「好似由我睇你file嘅時候就已經唔係呢個咁守法嘅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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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這樣一說，反而變得不能反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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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咩嘢嘅話，就係咁先。」Scarlett向前傾了一下，讓自己站直，「返去啦，佢等得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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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

劉夏謙還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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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往門口看了一眼，再回過頭看，Scarlett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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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兩秒，便嘆了口氣，走到走廊，把洗手間的燈關掉，再往工作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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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者，召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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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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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吸收了太多資訊。

讓我搞清楚了很多事情，卻同時搞不清楚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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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敲了工作室的門兩下，聽不到回應，便輸入門鎖密碼，走進門內。

劉夏謙正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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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累了吧？

跑完了行程，還要來這邊試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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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劉夏謙睡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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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前晚，或是昨晚，首先睡著的人都是我。

他沒怎麼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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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他一定也很辛苦。

雖然對他的厭惡感還是不能在一時三刻消失...

但是，他對世娜姐姐的在意、細心，看上來都是出於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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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娜姐姐，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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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瞄了劉夏謙放在電腦椅上的側背包一下，把它輕輕打開，拿了裡面的黑色外套出來。

然後，走到沙發前，蓋在劉夏謙的身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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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睡著的了樣子，為他掛上了幾分單純及稚嫩的感覺。

不想起來的話，都差點忘記他也只有二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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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親近的朋友，對這個年齡層的大部分人來說，並不是容易接受的事情。

他與世娜姐姐都已經認識了八年，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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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世娜姐姐自殺時，他的心情該有多複雜？

而且...在看著我、與我聊天、試錄的時候，他又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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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再自殺的話...

便只能選擇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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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世娜姐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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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我輕聲在劉夏謙的旁邊喚道，然後走到工作桌前的電腦椅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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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希望我能與他好好相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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