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行不行 -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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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車窗外溜過去的安養院，貌似舉辦著什麼活動。

大樓隔壁剛看到有一座紗網圍成的溫室，入口處地上擺置一則看板。上頭好似寫「與麻豆拍照」什麼鬼名稱。

就在這一站下車，我毫不識相過去就和其他人一起事前準備。

我戴好薄薄一層透明塑膠手套，沒空管這麼寒酸的設備究竟是多欠錢，和幾群人瞎混排隊要入內。

「哇～～好帥喔！來，再多幾個姿勢！大衛沉思狀好不好？」

這些話語我聽著愈發按捺不住，不過比起裡頭騷動的爺奶長輩，所發出近乎瘋狂吠吼的尖叫聲，我好像才正常許多。

「欸欸，小鮮肉要排好啊，老牛吃嫩草也要等個順序啊……」

難道陳星虹真要賣起色相？在這種地方生存真不容易啊？！

「妹妹，妳想參加的話要幫我們例行公事一下。」

聽到這一句我感覺有穿幫的羞赧，緊接面前就出現一台蓄電設備。

讀取區硬是亮在我面前，其他白蒼長輩陸續進去，差我和旁邊的工作人員媽媽桑周旋，她說得也沒錯，早知我該買個聖誕老公公裝穿上才對。

我早知會發生什麼的把手放上去，但同時盤算閃過媽媽桑應不算難事，直接進去速戰速決！記得即使手上包布或穿戴飾物皆不會影響感應，那我豈不是赤裸裸上備嗎？

隨意一刷，原先不亮就不亮的玫瑰花，本來悄無聲息如今竟然狠嗶一聲，傳達錯誤訊號，證實有阻絕器絕緣了正常的感應。

沒錯，我已成了蓄電絕緣體。

媽媽桑像座山橫擋住我，我以為的我追你跑並沒有發生，反而陷入困局，我一時之間走哪都不是。

她質問的目光像要把我望穿——小小年紀的就要與社會脫節，算什麼東西！

麻豆的中心點看似要來張大合照似的，主持人現熱情似火，三三八八如火如荼把大家給集結起來。

「啊！我們小妹妹說可不可以給小鮮肉抱一下呀？蛤喔喔是親一下？那好最後壓軸！擺好了喔，我要拍了喔！！」

我痛恨聽到這些，再不堪我也只得拔掉手套，然後抬起右手撐開指縫，露出那枚小印記，哭喪著向人家說：「我跟他是一樣的。」

「什麼？」媽媽桑惡意擺起架子。

「總之讓我見你們麻豆……他應該是今早才來的，左手食指也有印記，但但是我必須見他，不要把他帶離開……拜託……」

媽媽桑聽罷看來驚恐萬分，連連朝後想找其他人求救，我以為她聽懂了，哪知她把蓄電設備整台拋壓給我，害我跪落，重點她去找主持人前將溫室的鐵門捲下，我如何也進不去。更別提她會不會呼找警方逮捕我。

我跪著，懷裡是這台嗶個沒完的機器，無視它的感應，手心任它解讀錯誤信號。它看不到也聽不見。

聽不見現在、此刻的鼓聲，我的心打起一咚一咚地鏗鏘鑼鼓，有力似山羚羊，勝過渺小的麻雀，但它就只會鬼叫警示到底。

等我察覺到有人從後頭覆到我手上去，我還真沒傻眼。

我一直以為他在拍照區，但其實他也只不過在幕後撬土。

這大手上可見泥巴痕，有老脫不下來的黑色大錶，一個小小向下的船錨，刺穿了我的心。

劉星虹似乎見著我指腹的印記，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幹嘛自願挖土，他也什麼都沒問，把我抓走。

這回他不考慮我意願，僅僅是給我一點時間也好，只是一勁把我抓去某潮濕的小工作室，或稱某小園丁室？

過沒多久，他壓著我，我感到後背濕濕的，一根根小胚苗潤濕的綠芽黏上我，他只管把我壓得更深，似以為嫩芽生命力夠強一般。

這是傳聞壁咚？但劉星虹沒在耍帥，更不是挑釁，還是他重病又發作了？我只知他也在問我。

「妳怎麼會搞成這樣？」

「妳有妳的人生……」

「我以為妳會幸福。」

我們氣息交織，最後我也不抗拒地衝上他的懷抱，摸摸他的頭、聞著他的氣味。

不在乎那是否有癌細胞的腐味。

我想多聽他的聲音。雖然我不可能忘卻，才瞄過一眼，我就沒忘過他的炯目。然而要怪，就怪他介入而為我打傘，扶起踉蹌滿地如爛泥的我。

一陣火熱當中，他再也按捺不住地吻我。狂吻中，我一路往下滑，我接收他所有急躁、渴望，我也明白這種不同凡響的吻，帶不走我的印記和終歸已踏上的路。

我們一同下墜，手指相扣合。

終於啾一聲離開後，看著兩隻牽到一起的手，各自相反兩邊獨立的印記，我好奇心大開，不以為滿足。

我話匣子大開：「早知當初看到你就要把心剖開，確保你之後不會體驗發病的痛。早知就要把握好每一個當下，陪你一起走下去。

「雖然那會像李祈宇追愛追到美國，可是我們不一樣，我是真的想多認識你……但要是沒發生過那些，我不曉得還能不能看到現在的這番情景。」

「或許，沒有或許。我就是既不想從了社會標準，又想要同你一起，你會嫌我煩嗎？」

「妳想要問什麼……？」劉星虹近在咫尺吐息追問。

「如果不是只肖想我的肝、如果不是沒得選擇才跟了如此平凡的我、如果不是遇見妖怪和悲慘意外，你會在那天大雨中救我、愛我嗎？」

「會。」

劉星虹的斬釘截鐵，對照我逐漸烏雲撤去，明朗化的臉。

陽光傾落，自動化灑水器狂噴，四下周轉一圈，我們沒有弄濕，但心裡已重溫一遍那日舊雨。

「要是我有當下這顆紅潤的心臟的話。」

我們的手又牽起。

他是看向宛若快要出彩虹的小花室，前頭一叢叢冒盆的花蕊在水中行光合作用。

他好久未沾陽光的眼瞳，棕黃暖意十分美。

就算沒那麼殺，也好讓人暈醉。

只要是他開心，我就開心。

小手被他抬起，又將一圈冰涼放閃的手環套入我的中指，我不訝異，我是驚喜。

「你居然？」

「被我挾帶出來了，嗯嗯，現在它是妳的了。」

「是你給我的了。」縱使他羞澀撇頭，我也要珍藏把戒指打量徹底。

因為，它是我的了啊！笑。

因為中指多了這枚戒指，先不論與他定婚期，我倆的未來仍是一片茫茫，在人生現實的大海中載浮載沉。然而他允許我勾起他的食指。

我右手食指除卻一旁的戒指；他左手食指除卻腕上的黑錶，就只剩兩支錨互對，底端原只插入淵底的鉤子這回射在一起，感覺像是愛慕小箭選中彼此那般。

這兩支錨原本互不相見，連看到彼此的機會均無。若依照教科書上寫的，還會插向黑泥地，沉甸不動，若要搬移它船身只會原地搖晃，最終誰也撼動不了這艘船。

社會現實下，這錨型汙點將讓我們兩個活得艱辛。

可是帶著這小巧的烙印，選擇平實向前行，身賦有印記就會是好的。

我彎頭望著黑黝漂亮的小刺青，那就像不染濁泥的清純情侶裝？如同接下來的每一天都似咯咯笑的現在

燦爛無與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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