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憐憐被殺一案依舊沒有多少進展,既沒有新的屍體出現,亦不曾再遇過相似的兇案。
此案,彷彿快要成為懸案般,無人能解。
把瓷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韓御風轉首看向窗外,視線悄悄地停留了在那抹瘦削的身影上。
那人,是他的大師兄葉長歌。
每每需要思考推論案情時,這位師兄總喜歡離開小樓,習慣在那棵巨傘般的梨花樹下沉思,似是那樣能讓令思維更清晰似的。
看着那坐於輪椅上的清瘦身影,韓御風忍不住單手支起下頷。
他還記得,初次遇上葉長歌時,是在一個無名小鎮的麵攤子裏。當時寒夜蕭條,卻見一名十二、三歲的小孩坐於長凳上等待熱麵。
那年幼的孩子衣著乾淨,長相清秀的他卻一臉認真地在把玩那雙髒兮兮的筷子,反倒讓人覺得他有不諳世事之感。
剛拜入師門沒多久的韓御風接下第一個任務,便是到這無名小鎮與大師兄會合,並一同抓捕這位被江湖通緝的麵攤主人。
那時的他並沒意識到那少年便是同門大師兄,在動手時想要避免傷及無辜,不料對敵時,才赫然發覺那童稚的小少年卻是暗器好手。
攤主最後死在他手下,喉間僅被一根筷子給刺穿;那是多麼可怕的武功。然而那孤獨的身影與渾身散發的濃烈寂寞,反讓韓御風感到心疼,更想上前給少年一個擁抱。
到底是發生過什麼事,才會讓一個少年能毫不猶豫地殺人,而身上卻有種不屬於這年紀的寂寥?
在得知他是自己要找的大師兄後,彼此放下了防備。
對談間,雖覺葉長歌正義凜然,對惡人卻怨恨極深,特別發現對方雙腿齊膝而斷,心中更是憐惜,卻不料那一點的憐惜之意竟觸怒葉長歌。
躲過警告性似的一發暗器,韓御風完全被那巧勁所懾,本想回頭斥責何須如此攻擊他的好意,卻見年幼的葉長歌扁著嘴,很是委屈難過地低頭。
莫名感到心慌的他不再能言善辯,也是第一次在別人前慌張地解釋安慰,當時的他並不知道為何會因為小少年委屈的樣子而感到難受,好不容易明白對方不希望別人因他身體的殘疾而投以同情,韓御風這才擺正心態。
身有殘缺的人,並不一定是弱者,至少他這位師兄不是。
他的理解換得葉長歌真誠的笑容,竟意外地可愛,也讓他心跳加速。
轉眼間,當時猶有稚氣的小少年已長成青年,不但溫文儒雅、心思也更細密,一手暗器幾乎讓人找不出破綻。
只是,他眼中的孤寂卻依舊如惜。
韓御風並不喜歡看到他露出那寂寥冷清的樣子,因此在真正進入六扇門,成為楊叔管理下的名捕後,他總喜歡溜到小樓去逗葉長歌。
不是顧慮葉長歌雙腿不便而甚少外出的習慣,他希望這座蕭瑟的小樓能多點「活人」氣息,更想要驅散他身上散發的寂寞氣息。
「怎麼睡在這了……」意識朦朧間,似是聽到葉長歌的輕語,韓御風正想開口反駁,辯稱自己並沒有睡去;可眼皮卻不配合地變得更為沉重,欲抗議的聲音從喉間發出,變成模糊不清之聲。
「睡在這裡會著涼的……」溫柔的聲音帶上淺淺的寵溺,韓御風很想抗議自己遠比師兄強健,不可能輕易得風寒。當一件略帶微溫的薄衣覆上他背上時,讓韓御風只覺心頭一暖。
淺淺的梨花香氣帶着淡淡的餘溫,那是葉長歌為他褪下的外衣,如此暖心的舉動,令韓御風意識迷濛之間亦不由得唇角輕揚。
木輪短短的混動聲在身邊停下,感覺到頭髮被輕輕撩起,韓御風知道葉長歌守在他身旁。這麼一個認知讓他泛起絲絲安心的暖意,當中更帶著絲絲甘甜。
漸漸地,韓御風不知不覺間真的慢慢睡去。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Hf8l5UO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