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巷隨筆🖋️ - 獨自

外面下着綿綿細雨，「我」撐着傘，獨自站在公司樓下。

「副經理，在等人嗎？」金絲眼鏡的男下屬笑問。

「是的。」

「男朋友？」

「是的。」

「哦？那好吧，明早開會見。」

我平靜地點點頭，他便故裝作自然的樣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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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口袋裏掏出煙包，用嘴叼出香菸，單手拿着火機將其點燃。

就在這時，一輛開着遠光燈的紅色轎車停在我面前，我深吸一口，將長長的香煙丟到水窪裏，收起雨傘並坐進副駕，揚長而去。

「想吃甚麼？」姐夫問。

「沒所謂。」

「去橋下的那間居酒屋吧，可以嗎？」

「嗯。」我看着車窗外的街景，看得出神。

「工作不順嗎？」

「不是。」

「那就是感情上的問題咯？」姐夫瞥看我一眼。

「也不是。」

「唉，妳姐很擔心啦，她怕妳找不到一個好男人。」

我嘲諷道：「原來你跟我姐還有聯絡的哦？」

「還好啦，吵大架而已，不代表斷絕來往。」

「那你應該先讓她別擔心你，不用為我操心。」暗示姐夫不要越線，好好保守他現在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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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他不發一言，默默踩下油門，車速漸漸提高，窗外的街景一消而過，不消一會便到達目的地。

「想吃甚麼？生蠔、刺身、烏冬？」

「都可以。」不是我故意刁難他，只是我真的不想費神思考「吃甚麼」這類瑣事。

「那就各來一份吧！」

趁着姐夫吩咐服務員的時候，我偷時間查看一下公司的訊息，覆核明天要用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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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還是這麼忙碌嗎？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聽罷，我看了他一眼，便繼續滑手機。姐夫苦笑道：「別這樣子嘛，寶寶。」

我不為所動地說：「提醒你一下，我和我姐的關係很親密的，我也告訴了她有關你送我回家的事。」

只見姐夫微笑回答：「那妳幫我告訴她，我很掛念她。」

「你的行為似乎跟你的嘴巴不太相符呢。」我調侃道。

「那是因為，妳的樣子跟妳姐真的很相似，一樣美若天仙，倒是性格上完全相反…」姐夫嘗試用他口甜舌滑的技倆哄騙我，試圖掩飾他企圖出軌的心。

我報以微笑，便沒有加以理會。心想是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子的？妳的眼睛很美、妳很特別、妳跟我愛的人很相似、妳與別的女生不一樣……

這些油膩的說話，我全部都聽過，而且不止一次。除了外觀，彷彿所有男生內裏的構造都是同一個模板印出來的，我幾乎摸通摸透男士們的思想。

無論是男下屬想接近我的意圖、姐夫的壞心思、或是某路人在公園裏盯着我看，我都清楚知道他們想幹嘛。他們的心底話全寫在臉上，刻意隱藏內心目的卻反倒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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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了嗎？」

「嗯，飽了。」

「還是妳今晚沒胃口？」姐夫關心的問。

「也許吧。」

我草草回應他，便坐到副駕上，姐夫乖乖回到駕駛座，啟動引擎。

「送我回公司吧。」

「妳又要整晚待在辦公室？」

「嗯。」

姐夫邊開車、邊勸說道：「這樣子會熬壞身體的，我還是送妳回公寓休息吧？」

「謝謝你的關心，但不必了。」

即便他執意要送我回家，我還是會自己打車回公司，身邊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只要是我決定好的事，就一定會達成它！不管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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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車門，才發現止著了雨，我用力關上它，發出「砰」的一聲。姐夫微笑道：

「早點休息，別過度勞累。」

「嗯。」我揮揮手，目送紅色轎車揚長而去。看看手錶，晚上十時多，先抽根菸再上去吧…

我提着公事包, 愜意地走進一座小公園裏。這次沒有再遇上那群童黨, 反倒看見有兩個人影在暗處卿卿我我, 我並沒有理會, 只是安靜地點起手中的香菸, 享受鼻腔裏翻騰的煙霧。

漆黑中的一點亮光總是特別惹人注目, 那兩個人形物體似乎察覺到我的存在, 便果斷轉移陣地了。我輕輕呼出煙圏, 望向公園的入口處...我是期待着甚麼嗎? 也許是某位正在回家的陌生人, 也許他路過此地的時候, 會願意停下來陪我聊聊世界的起源, 高談着人世間的愛恨情仇。

幻想到這, 我的腦袋裏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臉孔, 已經忘記掉他的樣子了, 但那晚的相遇仍然歷歷在目...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才會特地走過來這公園裏呼吸, 而不是待在較近的公司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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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一根菸的時間結束, 那個「吸煙男」還是沒有出現。很正常而已, 也許他今天不用上班, 又或是他繞別的回家路線, 又或者他跟我一樣, 要待在公司加班...不管怎樣, 我該回去工作了。

我把煙頭丟在地上, 滅掉, 便拿起公事包離開公園。

才一踏出正門, 我竟立即在轉彎處碰見那個「吸煙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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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仍然在這個公園裏抽菸，終有一天，我們還會相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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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你很會守承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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