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曹地府的孟婆爺 - 第二十九章四不猴

眾人看向他，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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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南急眼了，忙道：「我真見過！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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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拍打著他的背，笑道：「你小子別做夢了！你要真見過那種怪物，哪可能現在還平平安安站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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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說也有好的鮫人嘛！」季易南不服，急得跺腳，道：「我此前出海，遇過狂風驟雨，整條船都翻了！是一隻鮫人把昏迷的我從海裡撈上來，救了我一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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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聽得愣然。旁的人卻只是好笑道：「行了行了，就叫你別做白日夢了！當時鐵定是你眼花，把人看成了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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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季易南氣急敗壞，攥緊了拳頭，宣誓道：「……我一定會再找到當初的鮫人，證明給你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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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人理他的誓言，像是習慣了，只是樂呵呵地談論道：「不過也還好有你這種運氣好的傻人，堅持出海，要不然大夥哪有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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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又用手指著他，哇哇重覆著那句：「笨蛋！笨蛋！鮫人不想吃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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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季易南咬唇，威脅道：「……你們今晚都別想吃烤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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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捂著眼睛，哇哇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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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孟婆一行人解釋的青年又出面，搭上季易南的肩，規勸道：「好了，別這般嚇唬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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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南回首，怨道：「簡北，連你也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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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北搖首，嘆道：「不是不相信，是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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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南甩開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不悅道：「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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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北的手落在半空中，空氣像是凝結了。孟婆看著眾人，思考著該不該緩和兩人；若是緩和，就不知何時才會有第二個機會，從季易南的口中套出鮫人的相關線索了。如此這般，便感無所適從，最終只得把目光移到冥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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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只是沖他一笑，似乎在說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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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算了啊。」冥王打碎了凝結的空氣，勾起唇角，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道：「家訓有言，凡事切勿妄下定論。是真是假現在還說不清呢。且對於此事，我倒是很感興趣，不知這位公子可否再多說一些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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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看著一口胡話的冥王，忍不住心道：神仙哪來的家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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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季易南顯然被冥王這話哄得一愣一愣，軟下了態度，遲疑問道：「你……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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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道：「本……咳，自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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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看出來了，冥王方才是差點脫口而出了那句「本王從不打誑言」，但又連忙意識到，就趕緊生硬地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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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他要自己不用擔心，關鍵時刻卻險些掉鏈子。想到這裡，孟婆便忍俊不禁，暗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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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季易南深吸了一口氣，才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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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是半年前，我與鎮上的人一起出海。原先都很順利，但大概是在海上過了三天之後，突然有什麼不太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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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貼著海面飛行的海鷗，突然遠離海面高飛，成群結隊地往海邊的方向飛去，出過海的人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徵兆。見天氣惡化，我們打算提前返航，卻是過了幾個時辰也不見岸，後來大夥仔細檢查是哪兒出了問題，沒成想，竟然是船上的羅盤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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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開始下雨，羅盤壞的時機點太糟了，這一時半會的又不可能修好。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又突然聽到遠處傳來詭異的哼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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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是詭異，也是我之後想來，才事後覺得詭異。畢竟那可是什麼都沒有的大海上呀，是打哪兒來的歌聲？但那個當下我們都像是被迷了心智，只覺得聲音清脆，曲調婉轉，急促的雨滴落在甲板上的聲音聽上去都像是在為它附和伴奏。那時，大夥甚至忘了要回家的事，想要駛船找到歌聲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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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能找到聲源，暴風雨卻先到了。狂風掀起海浪，把整艘船翻了，我掉到海裡，海水灌入鼻腔，昏迷之前腦袋裡想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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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南的面部扭曲，隨即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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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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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孩童們被他生動的言語代入情緒，相互擁抱著，跟著大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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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季易南卻是歸於平靜，從容地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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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我又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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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就躺在了海邊，而天空晴朗，海鷗又飛回了海平面，就像是從未有過暴風雨。先前的一切彷彿都只是我做的惡夢，可我渾身濕透的躺在海邊的事實，又是確實地表明了我的確死裡逃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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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我身旁還有一個人在守候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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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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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隻絕美的海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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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的樣貌。」季易南閉上眼睛，像是在回憶一般，開始感慨：「他皮膚很白，在太陽下格外耀眼，頭髮長而烏黑，我能感受到自己就枕在滿是鱗的魚尾，帶有蹼的雙手正捧著我的臉頰。明明是素不相識，他卻淚流滿面。也許是太過漂亮了，我不忍心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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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算是哭，還是一樣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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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傳言的完全不一樣。這麼美的鮫人，還救了我一命，怎麼可能是會吃人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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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麼安靜地盯著他看了很久，他才終於發現我早已清醒，就立刻放開了我，隨後跳進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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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南睜開雙眼，望著海天一色，眼中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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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還沒能來得及和他說上一句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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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看著他的側臉，開口道：「這便是你後來堅持出海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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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再見恩人一面，遞上一句遲來的言謝。就算因此被世人當成傻子，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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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南轉頭看向孟婆，淺淺笑了，「原來公子也是性情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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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浪漫。」天帝也笑著評論，忽地看向冥王，問道：「哥哥也是這麼覺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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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沒想到天帝突然會喊他哥哥，冥王有那麼一瞬間遲疑看他，那表情像是有被噁心到了一樣；隨後立馬恢復到正常的神情，笑著回應：「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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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其他人就沒那麼感性了，而是一一拍著手，讚道：「精彩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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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南方才那一絲柔情似乎也就這樣被拍沒了，他轉過身，對著眾人怒斥道：「我就說了是真實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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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們也跟著拍手，佩服地讚歎：「易南哥哥好會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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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不是做夢的啦！」季易南露出了像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做著蒼白的解釋；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香囊，再從小香囊裡倒出了一顆晶瑩透亮的珍珠，道：「你們、快看這個！『鮫人淚』總聽說過吧？這便是那日的鮫人所流下的，我珍藏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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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分明不以為意，卻又發出驚歎的聲音；惟老嫗捧著臉，喜孜孜地道：「呀！真好看的珠子！鑲在飾品上一定更好看！易南啊，你這是上哪家店鋪買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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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南汗顏，道：「奶奶……您從頭到尾都沒有在聽我們講話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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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嫗只是捧著臉，又咯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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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北在旁直搖頭嘆氣，又冷不防地搭上了季易南的肩膀，道：「得了，禍從口出，言多必失，也差不多該消停了。還有我得提醒你，這些話，你在這裡說說，過過癮也就罷了，回到鎮上可千萬別提，要是不幸被因鮫人受害的家屬聽見了，有的你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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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啦，用不著你教育我。」季易南給簡北翻了個白眼，默默地將珍珠收回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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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北卻是一笑，道：「那麼也該回到鎮上了。大伙兒是來接你回港的，也別讓其他人等上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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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南哎了一聲，彎身提起漁網，背在背上，「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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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正欲離行，簡北卻突然合掌，又折了回來，向孟婆等人發出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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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也是有緣。諸位既然是第一次來到這一帶，若是得空的話，不如到我們鎮上看看吧？雖說並非是什麼觀光勝地，但總比待在這危險的海邊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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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還有要事在身。天帝禮貌一笑，擺手道：「多謝你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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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話音未落，那走在前頭的季易南便說道：「說的也是，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們聽我說話呢！」接著回首，又是揚聲：「我做的烤魚很好吃喔，可新鮮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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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回應他所言，那漁網裡的魚猛地撲騰了一下，看得一直默不作聲的天犬跟著咽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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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孩童抬手指季易南，義正詞嚴：「你騙人！婆婆做的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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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南這次沒有據理力爭，倒是摸了摸鼻子，認了，道：「我的手藝的確是不如奶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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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犬又忍不住喉結上下一滾，咕嚕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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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忍不住望去，就見牠目光炯炯，兩眼微微發亮，好像就連口水都要忍不住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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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動物本能吧。孟婆腹誹，視線落到天帝身上，見他神色如常，依舊是笑瞇瞇的表情。孟婆心裡卻是想著，這作為主人的天帝總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狗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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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天犬的個頭大，發出邀約的簡北自然也注意到了，於是笑道：「後面那位安靜的公子似乎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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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終於肯回頭看下天犬，面對主人的視線，天犬違心地搖了搖頭，但肚子餓的老實表情仍舊騙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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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在旁更是一臉戲謔，笑道：「唉，這下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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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睨了一眼冥王，遂轉回了身，接著微微作揖，回應了簡北的邀約：「那就承蒙諸位美意，要稍稍打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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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簡北一行人來到鎮上，孟婆環顧一陣，發現一整排的矮房子都是門戶緊閉，從而顯得異常安靜、死氣沉沉，就連方才在南海那邊說笑的人們都斂了笑容，低頭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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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悲聲打破死寂，是女人和小孩的哭嚎聲，淒淒慘慘戚戚。孟婆赫然停住腳步，不免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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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也隨之停下，望了眼傳出哭聲的房子，接著問道：「這家人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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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北低聲快速解釋道：「失禮。此家家主不久前遇害，留下了年輕的妻子與尚在襁褓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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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挑眉，道：「感覺這鎮上不止這樣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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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北沒有否認，而是道：「總之我們快點走過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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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那條氛圍詭譎的街，進了一家房子，人們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十幾個人同時像是洩氣了，腿軟地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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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捂著胸口緩氣，道：「媽的，悶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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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則是壓抑太久終於解放，放聲哇哇哭了出來，掛著兩條淚痕嘴裡喊著婆婆，紛紛跑到老嫗的懷裡討個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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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倒是心臟大顆，像個沒事人，掛著微笑，熟練的安撫著孩子們，「乖乖、乖乖。婆婆等下做烤魚給你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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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南放下漁網，走到窗前，回望著那條街，訥訥道：「嫂子還沒走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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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北在他身後嘆道：「至親分離，哪可能這麼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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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烤魚做好，我們倆就給一家家送去吧。再怎麼難過，飯總是要吃的。」季易南說道，簡北笑著頷首，便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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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呦咻一聲，捲起衣袖，對著孩童們說道：「好了，婆婆要去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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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趕忙說道：「夫人，我來幫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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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季易南卻是第一個不同意，道：「你們是客人，跟著孩子們一起等著吃飯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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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擺手，道：「不，這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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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跟著附和道：「就是就是！難得我們鎮上來客人，待邊上坐著就好了！剩下的咱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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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說不練是不行的，於是幾個大漢上前，將孟婆強行按在了椅子上，管他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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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熱情了。孟婆汗顏，正開口想再說些什麼，又被老嫗強行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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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俏公子呀，你有這個心，婆婆我就很開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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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直接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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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所有人都去了灶房，說是要給他們做一頓好的，只留孟婆幾人跟小孩子們坐在大廳，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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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們眨巴著眼睛，直勾勾盯著天犬，滿眼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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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冥王翹著腿，道：「我就說牠太惹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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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瞇著眼睛，又在瞎扯：「那只是小白受孩子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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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成為焦點的天犬也是眨巴著眼睛，似是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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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孩子們便莫名覺得：這個人，雖然很大，但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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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之後膽兒就肥了。一個小朋友充當先鋒，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快速地蹬到天犬跟前，其他的也隨之跟上，開始動手拉扯天犬，嘴裡還不斷瞎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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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個哥哥這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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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哥哥你長這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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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喝了牛奶嗎？很多很多的牛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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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犬沒有太大反應，但身體被拉扯得一晃一晃的。這失控的場面，孟婆莫名感到熟悉，也許小孩子不管在哪都是人小鬼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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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孟婆也熟悉地上前勸導：「那個，大家，不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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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沒用。孩童們依舊興奮，誰都沒有聽見他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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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忽然厲聲道：「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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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孩童們的身體登時定住，動彈不得，像一隻隻石化的小猴子，只剩嘴裡哇哇叫著、哭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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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動了！不能動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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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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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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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又是一句：「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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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戛然而止。剛剛還嚷嚷著的小嘴巴，登時上下一合，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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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笑瞇瞇誇獎道：「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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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愣然，看著孩童們委屈的小眼神，以及想出聲卻不得因而漲紅的臉，莫名覺得可憐，但又小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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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從頭到尾都像看戲一般，看完了，便隨口道：「你有必要施法定身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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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笑著表示：「這樣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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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好笑道：「明明就是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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