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的激情語調在屏幕黑掉後消散無蹤,  房間裡只剩下我的呼吸聲。關閉顯示儀後,  我推開房門,

走向那個被雪映亮的世界, 與他們一起。

    雪中的Vire Tual城區燦爛地有點虛假，隨處可見的聖誕節燈光裝飾將連接住宅樓的鐵製天橋照得閃閃發光。

    我低頭看了一下手錶，NC 3000-01-06，午後18:23。雖然說要入鄉隨俗，但這樣和一對姐弟一起在聖誕節一同出門還是至今為止唯一一次。

    

    上週才搬進位於Vire Tual 北部城區中層居民區的秋月蓮和秋月楓，竟然這麼快就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對於我來說，這間位於共和國興建的密集的立體居民社區24層的小屋，只不過是多了另外兩個陌生人而已。

陌生人？ 其實也沒什麼，畢竟我早就習慣與陌生人交流了，其實只需要靜靜聽著，在他們期盼我回應點什麼的時候在像在就編寫好的程序一樣回答，他們很高興，就夠了。

    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零，我們到地面層了，一起走吧！」

    「哥哥，走吧！一起去看煙花！」

    楓拉著蓮的手，用手指戳了我的肩膀一下，說到。

    「嗯。。。」就這樣回答吧。

    「啊， 對了！聽說共和國的交通發達，要不乘坐那邊的VTR列車去呢。。。」

    蓮說著，似乎是在徵求我的意見。

    「啊。。。」 「哦！？要去要去！」楓替我回答了。

    我走出了那個連結不同層的塔型電梯，終於踏上了共和國首都中心城區的道路上。

    在這個擁有7500萬人口的超大城市，當地政府的措施便是立體化地規劃城市建設，由此用更加侷促的空間容納下更多的人。畢竟作為北半球第一大都市，Vire Tual的建築都是精心設計後，以模塊化形式快速搭建與擺放的。在這座城市古老的發展歷史中，「地面」的概念，被漸漸的模糊了。層層疊疊的樓房，跨越距離所謂的「地面」幾百米高的步行天橋，於穿梭在這座立體城市不同區域的列車，都展現著這座龐大而壯觀的城市。

    我基本上不怎麼和姐弟兩說話，即使是同齡的蓮，什麼「同齡人一定有共同話題啦」之類的，似乎在我身上也不怎麼顯靈。 蓮似乎對我的手套產生了興趣，我沒說什麼，便給了她。

    柔軟的手套接觸皮膚的溫暖觸感，總是比外衣內置的加熱系統更加讓人感到安心。

    合租屋對面街區的復古店老闆已經認識我了，雖然遭到關注讓人感到不安，但那些在共和國絕跡的物品仍然對我有吸引力。

    「楓，不要亂跑。。。」

    楓正朝我跑來，這是我才意識到，我走得太慢了。

    「零哥哥，快！列車要到站了！」楓拉著我的衣服，把我拽了過去。

    「啊，我知道了。」

    位於空中的列車換乘站，被夾在兩側高聳的樓房之間，不停下著的雪，讓我看不清這些建築到底有多高。 列車的艙門，在一聲刺耳的氣壓釋放聲中，沈重的關上了。擁擠的車廂內，散發出一股融化的雪水的冷冷的味道。位於車廂中部的作為已經被乘客們全部佔據了。 我慢慢移動到那固定在車廂側壁的一列站立式座椅旁，在和蓮左邊隔著一個座位的地方，將自己固定住。

    為什麼那個座位沒人坐，零你仍舊是要和我隔著一個座位呢，真奇怪。。。

    蓮可能這樣想著。

    「是的」我回答道。

    「你為什麼會移居，有什麼原因嗎？」

    「應該是一樣的吧。。。」

    「什麼？」

    「蓮，你又是為什麼來這裡呢，明明生活便利但極其複雜的城市。。。」

    「啊。。。」蓮拍了拍戴著那雙手套的雙手，似乎很喜歡拍手但只能發出「噗噗」聲音的感覺。

    「是由於我家庭的原因。。。」

    蓮微微低下頭了一陣，但隨即又抬頭笑著對我說，

    「這些都不重要，難道該擔心不是今晚的煙火大會嗎？。。。 雪下得這麼大，不知道主辦方還會不會繼續準備。。。但官方有沒有更新消息。。。」

    即使到了一個相對自由與開放的地方，曾經塵封的記憶，還是不能鼓足勇氣表達出來啊。

。。。 。。。

    聖誕節煙火大會地舉辦地點是位於城市中心區域「The Centre」公園上層的超大綠化廣場，由於「The Centre」區沒有什麼高樓，超大的中心公園變成為了絕佳的地點。

    此時的Vire Tual城，雪白的雪仍還在紛紛颯颯的落下，城市街區隨處可見的聖誕裝飾發出柔和的燈光，那些溫暖的光線，透過我們三個人手中的玻璃杯，散射在杯內。平時緊張而繁忙的城市，在此刻或許也在享受著一年中唯一的留下的愜意時光。

    在檢查了入場券後，我們三人踩在鬆軟的積雪上，向著觀賞區域走去。

    「喔，超大的聖誕樹！」

    楓興奮地用手指指著位於階梯頂部。

    紛飛的雪，流螢的光芒，流星般在那刻聖誕樹上流動的光點； 我靜靜地，看著。。。 道路兩側栽種的樹，也被燈光妝點了起來。 球形的燈，努力地透過人群，在路面上留下了閃動的人影， 是燦爛的， 是溫暖的， 是給人安慰， 之所。

    我加快腳步，與蓮一起登上了位於小山頂部的平台。 我將雙臂搭在護欄上，視線平視，是川流不息，燈光交錯的城市； 紛紛而下的雪，在縱橫交錯的街區與高樓縫隙中飛舞，而遠方天邊，也漸漸透出了雪夜獨有的，清澈的夜空。

    蓮的頭髮，粘上了細小的白色雪花，身後的橙黃色燈光將圍繞脖子的領口的羽絨毛染上了白色的邊。

    廣播聲響起了，人群躁動了起來。

    「我是第一次看呢。。。」

    「欸，你也是？」

    「快開始了，好興奮！」

    「快！這邊，佔領高點。。。」

    「嗯，馬上開始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