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點 | Penana

山田裕介百無聊賴地滑著手機。夏日的午後，蟬鳴聲透過緊閉的紗窗傳來，連空氣都顯得慵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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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則好友推薦從他的社交軟體上跳出：「春日野千尋，與你有3個共同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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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開照片。是個穿著水手服的美少女，背景是某所高中的櫻花樹。看起來應該是某年春天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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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介猶豫了一下，但他還是按下了加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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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鐘後，申請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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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他傳送了第一條訊息，然後對方也馬上已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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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看到對方正在輸入訊息的圖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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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等了一段時間，卻沒看到對方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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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要打的字很多吧？裕介不禁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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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可以暫時擱置，但他並沒有選擇這麼做。原因是他認為，既然看到對方正在打字，那就要等對方把字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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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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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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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對方回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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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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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對方的回覆，裕介無法接受這幾個字居然要打上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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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感到焦躁，但他還是繼續了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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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的好友列表看到你喜歡看恐怖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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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等了七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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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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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什麼推薦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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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漫長的等待。裕介開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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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

「啊...」

「那部...」

「《盂蘭盆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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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回覆斷斷續續地出現，每句話之間都間隔了好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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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在跟其他人聊天嗎？」裕介終於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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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只是...」

「我習慣...」

「慢慢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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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裕介感到一陣煩躁，他用力地敲擊鍵盤：「可以請妳快一點嗎？這樣等很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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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我會...」

「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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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裕介幾乎是吼著打出這句話，「直接一次打完可以嗎？這樣一個字一個字地等真的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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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那端沉默了將近十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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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條完整的訊息出現了：「好的，我會試著快一點的。對不起讓你困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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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介總算鬆了口氣：「這樣好多了。話說，妳為什麼要打得那麼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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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的手指不太靈活。」

「其實我現在躺在病床上。」

「醫生說我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所以我想好好感受打每一個字的感覺。」

「因為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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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些訊息，裕介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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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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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現在我會試著快一點回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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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對話，千尋確實回得很快。他們聊了電影、音樂、還有她的病情。她說自己得了罕見的神經系統疾病，手指正在逐漸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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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裕介躺在床上，看著他們的聊天記錄。不知怎的，他開始懷念起千尋慢慢打字的樣子。那種等待的時間裡，彷彿能感受到她認真思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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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他傳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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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她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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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裕介打開手機，發現一連串的未讀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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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撒謊了。」

「我沒有生病。」

「我只是...太寂寞了。」

「所以故意打字很慢。」

「因為這樣的話。」

「對方就會一直等我。」

「就會一直想著我。」

「謝謝你讓我體驗了一次被人催促的感覺。」

「這說明你真的在乎我的回覆。」

「作為回報。」

「我也會一直等你。」

「永遠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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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後一則訊息，是在凌晨3:33發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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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裕介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則新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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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春日野千尋

「我在你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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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嚇得裕介猛地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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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背後空無一人，但有一支螢幕破裂的手機，螢幕還亮著，而上面滿是密密麻麻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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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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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文字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不斷增加，像是有無數隻無形的手指在瘋狂地敲打著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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