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諾爾默在渺渺虛無之中綻放篇 - 《第五章定格一刻、永遠的狹縫》

艾格基斯僵在原地，陰影籠罩著他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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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反駁在她們口中的事實，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支支吾吾的含糊說了零碎的一些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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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為什麼⋯⋯我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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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基斯明顯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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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重的呼吸聲逐漸變的明顯，他臉上的汗珠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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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他就要崩潰，我立刻握住艾格基斯的手，安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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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來，不要緊張。我知道你現在很混亂，但請冷靜下來慢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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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基斯看向我，閉上眼睛努力的調整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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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呼吸聲逐漸平穩，他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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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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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基斯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一樣看向一旁的山谷，娓娓道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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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把村子毀掉的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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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知道了，這裡被稱為『永遠的狹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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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記得，很久以前，有很多外來的人們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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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嚷嚷著想要揭開這裡的秘密，卻沒有做到任何事情就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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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所有外來者死去，這一片染紅了鮮血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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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步他們踏過的腳印、一道道他們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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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會在靜謐之中緩緩消逝，隨後變回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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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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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和村民們，也會一如既往的被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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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頭被怪物剝下的凱莉阿姨、又或是四肢都被切斷的達登叔叔、甚至是只留下幾根手指和一灘血跡的長老們，到了最後，都會恢復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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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活下來的都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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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未曾死過，也是一件糟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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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意識到這裡是無限的輪迴時，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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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喜歡的人擋在了我的身前，為我擋下了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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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死去的我，在那一瞬間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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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回到那天早上醒來，她拿著食物在我的房門外等著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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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是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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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也一直告訴自己這是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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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相同的景色、相同的選擇、相同的離別在我眼前再度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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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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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當外來者進來的時候，都會被儲存為『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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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們能夠跟著成功攻克這裡的外來者逃離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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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沒有外來者再次改變歷史之前，它只會無情的重播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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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在陸續出現了新的外來者時，我的結局依舊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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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人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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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活到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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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還是沒能救下她，一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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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幾次，我還會為了那為我擋下攻擊的女孩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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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五十三次的時候，我只能無力的癱坐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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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七百二十二次，我居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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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什麼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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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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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想改變一切時，是第一千九百九十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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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怪物湧進村子之前就背著她親手毀了村子，試著帶著她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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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又能逃到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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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的、不停的在這片絕望的空間裡打轉，我們又能逃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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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她沒有死，時間也在繼續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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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麼過去了，我們早就化為白髮老人相依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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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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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在這一片混亂中還是願意帶著我。我這一輩子，過的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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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晃晃的她也許是被這寒風吹的，我立刻上前摟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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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發現，在我懷裡的她，早就沒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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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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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居然沒有發現，在我們逃跑的這一段時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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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通過了這裡的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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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天上浮空出現的提示文字，我完全沒有想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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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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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過去才出現了攻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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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世界再次崩解的那一刻，我只能看著虛偽的天空失去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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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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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我再一次，回到了那令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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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令人厭惡的房間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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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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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覺得一旁吊著的吊鐘發出的聲音有這麼地令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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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仰望著的、失去色彩的天空，變成了木頭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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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那指針是在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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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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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基斯？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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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令我無比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感覺我心裡的某樣重要的東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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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真正知曉了自己身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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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無盡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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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艾格基斯講述到一半，我們早已飛出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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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是『重播』，但也並非完全一樣。完全一樣的⋯⋯只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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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雪原一望無際，雖然天空並並不黑暗，但遙遠天空之中掛著的一道正溢出純白色彩的巨大裂縫也愈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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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的輪迴後，劇本『突然再次變化』，也就是她從村子裡逃走這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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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基斯嘆了口氣，隨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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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我追出去時，我那輪迴了數千次的記憶突然像是消失了一般，我變回了當初那個什麼用都沒有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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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了看其他人，發現他們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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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謎團實在太多了，不過也得到了一些重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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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知道如何突破這裡，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但也請你們，帶著我們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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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艾格基斯如此真摯的請求，立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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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當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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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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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我們是『慈善組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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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其他三個人，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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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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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原本凝重的表情像是被融化一樣，長舒一口氣後異口同聲地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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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諾爾默呢。」

「果然是笨蛋。」

「果然是跟老哥一樣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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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啊！我這麼努力搞好氣氛居然還被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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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怨氣滿滿的看著他們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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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基斯看著我們，居然也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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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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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去捏了捏艾格基斯的臉頰，沒好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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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別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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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股刺骨的寒氣立刻從底下傳來，我立刻向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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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破舊的建築物就在底下矗立著，我立刻閉上右眼用左眼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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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通人眼中或許只是一座有著詭異氣息的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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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這隻魔眼看來，底下的恐怖無異於凝視著深紅的血海一般，底下的能量僅僅是露出就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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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到目的地了呢？小艾，我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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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基斯點了點頭，靜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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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先找到她，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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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基斯指著底下，露出了我第一次見到的、憎惡的表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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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直殺進去那混蛋狹縫找那裡面的『大魔王』算帳——為了結束這永遠在輪迴的這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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