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記 - 兩道九

老闆面上閃過一絲嫌棄，道：「夏徒兒啊，你能不能有點羞恥心，哪有人到處去問別人自己的光榮事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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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不覺間，名草派的四位弟子已經被凡人以四季稱呼了，並不是因為他們的生辰，而是因為他們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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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如白麟，愛笑又愛逗別人，在他旁邊就覺得很開心，和太陽一樣，因此被稱為夏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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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兔子似乎特別有活力，跳上了白麟的膝蓋，在他大腿上滾來滾去。白麟揉了揉兔子軟綿綿的肚皮，道：「不是咱們的事蹟，咱們師父的，你可有聽說他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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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道：「好像有些。」他邊說便走進廚房，開火開始進行烹調，傳來陣陣香氣，白麟陶醉道：「老闆，少放點辣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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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鏟重重一敲，老闆啐道：「辣死你算了，你這個整天賒帳的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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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確實是常常賒帳，但之後都會付清啊，人總有沒帶錢的時候嘛，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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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端了幾盤菜出來，重重放在桌上，又拿了兩碗粥，一碗放到白麟面前，一碗放到對面，接著自己拉張椅子在那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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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道：「咱們師父以前哪個門派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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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喝了口粥，道：「你當徒弟的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徒弟怎麼當的，喝酒當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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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夾了口菜，叼著筷子道：「當然是盡修仙之人的義務，伏魔降妖除祟啊，哪那麼多時間去探查師父底細啊，說說唄，我師父什麼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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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道：「哪個門派不清楚，但聽其他客人說，是個了不起的大門派裡的了不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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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聽得有點懵。什麼叫了不起的大門派裡的了不起的人物？具體什麼門派不說清楚嗎？了不起是多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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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他最近常會和一個和你們差不多大的男子一起下山活動，不是我要說，那男子吹的口哨真他媽難聽，就算你現在亂吹都比他好上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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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微微訝異，問道：「會吹口哨？這樣的？」說完，他吹了一次那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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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拍手道：「不錯！但你吹得好多了，你們師父怎麼有辦法忍受這麼一個功力極爛的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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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啊？我不認識他啊？他也不是名草派的，入不了啦入不了，沒點資質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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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薛海英認識他，代表昨天薛海英一定知道那哨音源頭，說不定還是他叫人躲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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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難道他和日濟府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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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血洗夢繚宮和其他門派的，是日濟府沒錯，但沒有人看到吹哨者，說不定那人是別的門派的人，不一定是日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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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沉著臉思考，想辦法將自己腦中的各種假設給否決。他並不如陸嵐那般敬重師父，但終歸是弟子，依舊有教育之恩，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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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什麼的，他已經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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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媽的，一個把人當信仰，一個什麼都不管，一個被關！能用腦的只剩我嗎？！」白麟哀嚎一聲，趴在桌上，聲音悶悶的道：「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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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拿了一碗湯，放到白麟面前：「還有人說，薛掌門看你們時，總帶有種虧欠感，你有頭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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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白麟拿起湯，喝了一口，那是一碗魚湯，湯熬成奶白色，一口下去，整個身體都暖呼呼的，這正是現在滿身傷痕的他所需要的東西，一碗營養滿分的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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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錯了吧，我怎麼待在他身邊都沒看過他對我有虧欠感，倒是每天都很想揍我的樣子。」尤其是他跑去喝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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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道：「其實我一直想問啊，為什麼你喝酒就會被罰，其他人就不會啊？你不是年過二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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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聽了，手裡的筷子在手上轉了一圈，滿不在乎道：「門規唄，修仙的酒只能止於淺嚐，沒幾個像我這樣豪飲的，畢竟大家都怕掉修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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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長修為不易，掉修為倒容易了，天下哪有那種事，老祖宗的教誨啊，誰愛聽誰聽，反正我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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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聽了停頓片刻，道：「不停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雖然我不懂什麼修為不修為的，但勸你還是聽勸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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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啦，只要不行……」白麟突然一個激靈，從椅子上跳起來，奔向廚房後方，在灶台後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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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從灶台後走出來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手執摺扇遮住半張臉，眉眼如狐狸般勾人，優雅的拉開椅子坐下，手裡的扇子逐漸越搖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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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麟又給我跑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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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他不會有事啦，別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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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怎麼不生氣！成天給我跑去喝酒！沒規矩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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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外的聲音逐漸靠近，姑娘放下扇子，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粥，拿手絹輕輕地擦了擦嘴，動作都是如此端莊有禮，定是個大家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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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聲音漸漸遠離，姑娘才鬆了口氣，道：「我操，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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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不是白麟又會是誰，幸虧他從小學習各種禮儀，母親也是個名門閨秀，裝起來有模有樣的，當然，只要開口就會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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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已經看過他用無數次變身法術了，顯然並不怎麼驚訝，他淡定的夾了塊肉，道：「我還沒看過哪個修仙的和你一樣，不說還以為是能化男化女的神仙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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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單手支頭，修長的手指玩弄著髮絲，嘴角帶笑，並不馬上換回男相，而是維持女相坐在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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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你別說啊，我這女相也是很費靈力的，一顆金丹維持不了多久，不過啊……」他說著眼神望向店外，店外有不少路過的行人都被他這等美色吸引住，在店門口駐足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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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處也挺多的。再告訴我關於那吹口哨的男子的事吧？比如他穿什麼顏色校服啊？他長得怎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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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想了想，道：「他的校服……與其說是校服，倒比較像喪服，就是整件白色的，領口是右邊在上，長相的話……沒什麼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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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也是穿過喪服的人，所以不由得泛起一股親切感，隨即，心裡又開始做起千千萬萬種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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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闆聊了一個多時辰，他終於起身，撫平臀部上衣服的褶皺，換回男相，頭髮一撩，又是一派瀟灑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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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前往的地方，並不是名草山，而是風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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