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記 - 決意二

「哎呀師弟，你也太果決了，哎呦我的天……」櫻夏麟起身站到許萊的屍體旁，小心翼翼的用扇子戳他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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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識見他越戳越起勁，哪都要戳戳看，忍不住道：「你要玩去玩你的徒弟，別玩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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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道：「誰玩了，我是怕他詐屍，你我都不知道鬼道有多少能耐，這不是以防萬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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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的心情非常複雜，楊秋識刺了那一劍，他第一個感覺居然是慶幸，慶幸有人幫他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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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抓住櫻夏麟另一邊袖子，道：「師父，他身上已經沒有靈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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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櫻夏麟又戳了幾下，確定真的死了之後，轉頭望向對洛懷光道：「你師父真的很愛你們呢，寧可自己當個壞人，也不想讓你們沾染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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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識推了櫻夏麟一把，嫌棄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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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推他就被推回地上了，他雙手撐頭打趣道：「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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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識：「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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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個口不對心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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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一個已經解決了，楊秋識準備再解決一個，劍舉起之時，一條鞭子纏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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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蘼低著頭，低聲道：「三師兄，我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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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風羽宗的弟子們坐不住了，紛紛湧上前祈求道：「蘇仙師，拜託不要殺我們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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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她真的待我們很好，請不要殺她，她真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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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再給她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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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句祈求的話語，每一個求情的詞語，都沒有進到蘇春蘼的耳裡，全部像是雜音一般圍繞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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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腦子嗡嗡作響，頭痛欲裂，這份煩躁化為滿腔怒火。她仰天怒吼道：「那我到底要怎麼做！你們教教我啊！我的門派因為她，因為他們沒了，我的師父沒了！我的弟子死了一堆！我因為她整整逃了五年！我還不能恨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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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躊躇片晌，喊了一聲：「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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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蘼滿眼火光的看向他。柳冬嵐思考片刻後，開口道：「我能替你殺了她，我就算被人憎恨也無可奈何，畢竟，說到底一切的開端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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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蘼道：「……三師兄，能把她口裡的布拿出來嗎？我想看看她有沒有悔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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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識把程掌門口裡的手絹抽出來，還給洛懷光，後者嫌棄的丟在地上，不斷用校服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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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掌門口中異物一離開，馬上咳了幾口，怒道：「你們憑什麼決定我們的死活！你！憑什麼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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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拍拍手佩服道：「這是何等生命力啊，程掌門，櫻某人屬實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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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了張沒毀損的椅子坐下，兩條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雙手抱於胸前，硬是把木椅坐出了龍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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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某人還想請問程掌門，請問二位為何能決定諸多門派的生死呢？」櫻夏麟摺扇一展，挑起下巴居高臨下的看向程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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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櫻夏麟彷彿變回了百年前的小宮主，渾身上下充滿了曾經的光采與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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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說？」櫻夏麟和顏悅色的樣子，讓程掌門背脊發涼，她當年看櫻夏麟是個沒結丹的小鬼，便肆無忌憚的挑撥離間，從沒想過那個小鬼會達到元嬰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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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掌門的氣勢又縮起來了，低下頭道：「我……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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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道：「說對不起就得原諒你？你以為你這聲道歉幾斤幾兩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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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愣道：「白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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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瞪著他一眼，繼續道：「也挺好，你就這麼跪著，跪在曾經屬於夢繚宮的山，呵，剛剛的氣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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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羽宗的弟子急死了，撲到櫻夏麟面前喊道：「請放過我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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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掌門一咬牙，道：「收這些弟子也不過是好辦事罷了，可沒什麼感情，求情？大可不必，看見你們都覺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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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羽宗弟子一愣：「師父……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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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掌門道：「不需要你們！滾！看了就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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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掌門又道：「櫻夏麟，那你呢！你又殺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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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會場內傳出竊竊私語的說話聲，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關於櫻夏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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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直直盯著會場內的其他人，剛才還不發一語，現在卻在討論著他的種種，他心道：「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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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片刻，道：「我殺了很多人，殺了自己的師父，這些人的命我永遠記得，永遠背負。我從來不求任何人原諒，也不求死後得以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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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看來完全沒有悔過之心啊。」櫻夏麟對蘇春蘼道：「你動得了手嗎？還是讓師兄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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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楊秋識和柳冬嵐都和自己一樣殺過人，不過蘇春蘼就不知道了，但看這樣子，似乎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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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蘼冷聲道：「繩子解開，別髒了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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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方漣把程掌門身上的繩子解開，就見程掌門突然拔出劍，劍鋒調轉，刺進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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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羽宗弟子們皆是一驚，跑到程掌門身邊抓住她的手，哭喊道：「師父！師父！你振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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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從他的「龍椅」上下來，坐回地上在方漣耳邊低聲道：「或許還有一點點良心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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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道：「她當真對弟子沒有感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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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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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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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薛海英死時一樣，到底是為了報復，還是為了保護，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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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蘼手撐著額頭坐在地上，道：「這算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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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向眼前的柳冬嵐，道：「大師兄，這到底算什麼啊？你很金貴嗎？我很金貴嗎？為什麼連這種事都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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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完全說不出話了，櫻夏麟這時開口了：「做不到是好事，沒仇人多好啊，大家也看到了，程掌門是自戕，沒人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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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著方漣的臉頰，玩的不亦樂乎，道：「師妹，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回去給你弟子們立個墓吧，之後我再去給他們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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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蘼微乎其微的點點頭，繼續保持手撐額頭的姿勢，任由風羽宗的人帶著程掌門的屍體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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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從地上跳起來，扭扭腰，喊道：「花月派的，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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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們馬上到他面前整隊，櫻夏麟一看笑了，道：「你們還是第一次那麼快集合完畢呢，平時我三催四請，到最後用威脅的方式你們才動作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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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墨葉道：「師父，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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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靖跟著道：「我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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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伸了個懶腰，抓起變回原樣的小雪放到頭上，道：「行行行，走吧。我先走了，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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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方向不是山道，而是另一條路，柳冬嵐拉住他問道：「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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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奇道：「這條路除了夢繚宮還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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