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記 - 決意一

片刻後，各仙門紛紛回到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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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彩的人不少，中毒的更是數不勝數，櫻夏麟默默搖頭，無聲的嘆了口氣，從懷裡拿出幾個竹筒，開始製作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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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識抹掉身上沾著的草木汁液，問道：「這兩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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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來不及阻止，扶額道：「師弟啊，你別因為師兄我能解毒就用手亂碰這些汁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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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他把手上的汁液甩掉，靠在成堆廢棄的桌子邊道：「你們覺得呢？該如何處置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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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道：「我不幹，別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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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識：「我也不想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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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向蘇春蘼和柳冬嵐，前者捂著半張臉十分糾結，後者則是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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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一時半刻也討論不出什麼結果，櫻夏麟便專心調解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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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解藥了！注意！」他喊完，手裡的竹筒應聲破裂，頓時煙霧瀰漫，如同十年前一樣，但這次，沒有人拿武器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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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抱著方漣席地而坐，讓方漣坐在他的懷裡，靠在心愛之人的頸窩抬頭望著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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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抱緊方漣，對柳冬嵐道：「陸嵐，真不是我要說，但我都已經負責任了，脖子都被抹了，你是不是多少也要付點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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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冷冷的看著柳冬嵐，嘴巴噘得老高。櫻夏麟見狀忍俊不禁，捏了他臉頰一把，道：「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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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哼道：「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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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又捏了一下方漣的臉頰。柳冬嵐過了許久才開口：「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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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沙啞，顯得有些無力，眼神也有些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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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負起責任？殺了他嗎？還是打碎他的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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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都讓柳冬嵐痛苦萬分，許萊畢竟還是他的徒弟，要他對自己的徒弟動手，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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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就完全理解不了他的猶豫。許萊害他背負了幾百條人命，沒把他剁了喂狗就不錯了，有什麼好猶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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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小聲道：「真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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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這次破天荒的幫柳冬嵐說話了：「畢竟師徒情深吧，師父，換作是我，你可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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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想了想，道：「你不是那種人，不用做這種無意義的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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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懷光走到許萊身邊，把插在他側腹的劍拔出來，這個舉動當真好不溫柔，周圍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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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那把劍遞給方漣，略帶著說笑的語氣道：「你打臉自己打得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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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接過劍，把劍上的血甩掉，努了努嘴，道：「我真生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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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懷光苦笑了下，轉頭問楊秋識：「師父，這兩人弟子能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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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現場頓時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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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時能說是毫無情緒起伏，像是只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就是這樣，才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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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方漣從沒去過芙陽宗和靜蘭觀，但王央和洛懷光在這些年常常到花月派找他一起除祟，三人也算是不錯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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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王央和洛懷光，門派離得近，師父感情好，就更常一起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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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懷光指著程掌門和許萊，一字一句道：「若掌門們不想弄髒雙手，晚輩可以代為動手，所以，請問我能殺了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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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拉住洛懷光的袖子，皺眉道：「你冷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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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懷光道：「我很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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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識攤攤手，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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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蘼捂著上半張臉，嘆了口氣，拒絕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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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懷光道：「那請問諸位要如何處置他們？他們害死了那麼多人，難道不應該以命償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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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咳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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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嵐心情本來就不好，現在一個洛懷光來亂，他整個人氣場陰沉的猶如惡鬼，他嗓音低啞，沉聲道：「你不要來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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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懷光絲毫不怕，道：「柳師叔，因為他是你的徒弟你就要心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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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第一個除了櫻夏麟外敢直接懟柳冬嵐的，眾人心中暗想：這小輩，多不怕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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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爭鋒相對的味道越發強烈，就在此時，一張符飛到他們中間炸開，讓他們各自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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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抹了一把冷汗，道：「好險好險，方漣，真是即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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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手裡拿了幾張符咒，道：「師父，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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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把摺扇的扇面拉回原位，敲了敲後頸，道：「你今天殺了人就是條不歸路了，你瞧瞧，我為了復仇把自己搞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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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名狼藉，喪心病狂，冷血無情，你覺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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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為了給王央報仇殺了他們，明天就會是整個風羽宗和碧華派，身為過來人，這點我能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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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懷光轉頭看向櫻夏麟，漠然道：「那柳師叔和蘇師叔有資格殺了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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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道：「懲戒弟子是掌門的責任，而程掌門，我不敢說誰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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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原本想說蘇春蘼一定有資格，但想想，那不一樣是復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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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蘼拿起鞭子，用力往地板抽了一下，怒吼一聲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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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該怎麼做，她真的搞不懂了。她以前不是跟著楊秋識就是跟著櫻夏麟，當掌門後也沒真的遇過這種兩難的情況，她不知道該順從自己的心還是理智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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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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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也不想蹚渾水，默默的玩著自己的方漣，此時，楊秋識突然起身，拔劍出鞘走向許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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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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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識不予回應，靜靜地看著許萊，半晌，嘀咕了句：「真的很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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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往手裡靈劍灌入靈力，一劍刺穿了許萊的胸口，原本刺在他穴道的針全部被靈力震開，而許萊本人來不及發出慘叫就失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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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仙師……你……」眾人驚呼不已，誰也沒想到楊秋識會毫無徵兆的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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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識甩掉肩上的血跡，淡淡道：「總得有人做的，不如我來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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