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記 - 朝日三

「桃花鎮……」櫻夏麟邊走邊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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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問道：「師父，你可有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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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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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該指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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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里騎馬的話，快一點兩天能到，御劍的話，大概也要一天半，不過，那是在平地的計算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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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三人仰頭看向前方一座荒山，櫻夏麟搖搖頭嘆了口氣，認命的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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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御劍，因為不知是何種鬼祟，要是是個會飛的，直接在空中被抓住，就真的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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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遇到會飛的水鬼後，櫻夏麟就老老實實靠著雙腳翻山越嶺，也絕不在未知的地方御劍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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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抬頭望去，看到一根樹枝劃破了櫻夏麟的校服，他默默的走到櫻夏麟旁邊，用劍斬斷前方的樹枝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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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笑道：「好方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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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同樣笑道：「謝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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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又沉默下來，手指輕輕抵在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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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不說話，徒弟們自然也不敢說話，一路上氣氛堪比喪事。施墨葉腳踢到一塊東西，踉蹌了幾步，站穩後邊回頭邊嘟囔：「哪來的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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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滾帶爬的躲到櫻夏麟身後，抓著他發抖，抖得太厲害，連帶著櫻夏麟一起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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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幫一下。」他雙手被施墨葉緊緊抱住，想移動也移不了，自己少數的女徒弟又像是嚇到說不了話了，心中不知是無奈更多還是淒涼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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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尖挑開方才施墨葉絆到的東西，翻到背面後，田靖和方漣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倒是很有自覺的沒往師父懷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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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看了一眼，別開眼道：「是個男的，應該是來山上採摘樹果或蘑菇，結果跌下山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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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躺著一具白骨，一開始僅有半個頭蓋骨露出地面，被方漣一翻，人已經露出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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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才活了二十幾年，活在和平時代的他們來說，這無疑是一大衝擊，櫻夏麟催促眾人快走，他們才移動僵住的腿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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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摺扇轉了幾圈，唰的打開，搖扇道：「當年日濟府稱王時期，四處可見屍體白骨，有些時候，還會有屍體吊在門派大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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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聽得毛骨悚然，道：「太惡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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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權的是個瘋子啊，不聽話就是死，看你不順眼也是死，當年一堆人爭先恐後的退出門派去當散修，為的就是保一條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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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反抗嗎？」方漣垂下眼簾道：「這麼不講理，就沒人不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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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失笑，指著自己道：「這不就一個，你們師叔們好像就沒有了，各有各的苦衷啦，不用去比較誰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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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伸手輕撫櫻夏麟額頭的傷疤，輕聲問道：「這個傷疤……是日濟府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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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哈哈笑道：「才不是，他們才傷不了我呢！這是我師父，也就是你們師祖打的，他直接把我打入地，打出一個人形坑耶，之後我還要自己去拿鏟子慢慢把坑填起來，哈哈哈，現在想來師父也真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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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靖汗顏道：「師……師祖該說厲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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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墨葉還抱著櫻夏麟不放，表情十分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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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終於翻過山了，此時暮色已降臨，不好繼續趕路，便在附近村子找了間客棧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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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墨葉自己一間，櫻夏麟自己一間，田靖和方漣兩人一間。問原因，櫻夏麟回答：「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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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櫻夏麟一直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酒也是一壇接著一壇灌，飯卻沒吃多少。方漣見狀，對櫻夏麟伸出手：「師父，弟子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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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毫不猶豫的把酒罈給方漣了，方漣皺了一下眉頭，拿起酒罈喝了幾口後，就像一塊麥芽糖一樣黏在櫻夏麟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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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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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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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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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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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沒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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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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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這麼說，但櫻夏麟並沒有將人強行拽下來，而是任由他抱著，繼續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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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畫符邊問道：「我的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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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墨葉和田靖的動作都頓了一下，田靖筷子更是掉到地上，兩人對看，互相推托許久，才由田靖支支吾吾的開口：「被……楊師叔帶走了，因為師父的劍在你死後似乎靈力失控，除了楊師叔和蘇師叔外誰也碰不得，所以交由他保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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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夏麟心道：「我就那麼幾個遺產，他就給我拿走了？！怎麼不給我放在棺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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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劍沒了就沒了吧，至少扇子還在，之後再去找好師弟要劍吧，希望無毒不要覺得他是個爛主人而自行封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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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辛苦的搬醉鬼回房間了，田靖抓著方漣的衣服溫聲道：「師父要去休息了，我們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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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不要！我要和師父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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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個拽一個，都是拽衣服，櫻夏麟作為被拽的，都覺得自己的校服要被拉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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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啪」一聲，他臉色一白，向下望去，就見自己校服上的車縫線被拉斷了，而且還越破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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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道：「別拉了別拉了！我和方漣睡一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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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一下撲到櫻夏麟懷裡，頭埋在他的肩頭，來回蹭著他的頸窩，櫻夏麟被蹭得癢了，按住他的頭道：「不要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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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傻笑道：「是，弟子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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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著醉鬼回到房間後，又是艱難的換衣服抱抱環節，一個動作抱一下，等到弄完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了。櫻夏麟準備換下校服時，手頓住了，轉頭道：「眼睛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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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換完衣服，躺在方漣旁邊輕輕的拍著他的胸口，嘴裡輕哼著柔和的曲子，他輕聲道：「在那之後我想了很多，夜裡，這十年，一直都在思考，我到底是怎麼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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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好，非常好，而我並不如你所想得那麼好，喜歡上我太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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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很害怕，一直以來，我愛的人都會一個一個的離開我，所以我盡量避免自己去對別人放太多感情，但是你，是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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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我對你偏心，名草山、風雁山上，我都對你偏心了，但，我還沒辦法去喜歡別人，至少現在還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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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溫柔的撥開方漣耳旁的碎髮，柔聲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如果以後，你沒有喜歡上別人，而我喜歡上你的話，到那時，由我向你表白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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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漣眼神朦朧的看著櫻夏麟，臉頰因為喝酒變得紅撲撲的，含糊不清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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