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記 - 兩道一

陸嵐怔了怔，問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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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起身走向薛海英，平靜道：「弟子想入靈洞閉關修行，請師父准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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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海英遲疑片刻，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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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白麟出去，薛海英低聲道：「在你的意識裡，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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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嵐沉默不語，薛海英又問道：「還是他對你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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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嵐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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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海英頭痛道：「阿麟最近的風波不斷啊，你們知道日濟府的事吧，現在一群人懷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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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識奇怪道：「當年不懷疑現在懷疑，說到底還不是有那位仁兄幫忙，日濟府才能那麼快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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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海英道：「裡面確實都是日濟府的人，可是有些不曾參加入主其他門派的行動，甚至有些只是老弱婦孺，那位全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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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蘼聽著，眼睛骨碌碌的轉，默默的在袖裡捏訣，召喚殘魂到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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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魂破碎，一般的修仙之人看不到。馮蘼輕輕地打了個響指，過會兒，表情嚴肅頷首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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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白麟並沒有馬上離開，他像在陸嵐的意識裡一樣，在門外靜靜地聽著，心裡覺得好笑、難受、噁心，但更多的是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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捫心自問，他後悔嗎？絕對後悔。可夢繚宮的人又何錯之有，想為夢繚宮復仇的他又何錯之有，為何現在他卻像成了個喪心病狂的變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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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腦中浮現那些老人抱住小孩，恐懼的看著他的樣子，以及自己手起刀落，輕易的、殘忍的斬斷一條條生命的模樣，泛起一陣乾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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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著樹嘔了幾聲，擦擦嘴無視肚裡的騷動，繼續往靈洞前進。現在他要的，只有那顆金丹，那顆他晚了好多年，本該屬於他的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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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白麟抱持著不結丹不出關的心情，將自己關在靈洞內三年，完成了辟穀和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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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關日，白麟覺得神清氣爽，進靈洞前的鬱悶全部一掃而空。他本來靈力就高，現在更是像感覺隨時都會溢出來，他笑嘻嘻道：「原來這就是結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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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明亮清爽的少女聲音從森林內傳來，喊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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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蘼跑過來在白麟身邊轉了幾圈，笑道：「哥哥，恭喜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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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頭抬得老高了，道：「本公子終於也結金丹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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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海英走出森林，看了白麟一眼，這一眼帶有些微的審視意味，讓白麟感到有些不快，道：「師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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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海英道：「不錯，結金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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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慢悠悠的走到水邊，看著水面看似漫不經心道：「師父，三年期間名草派有何變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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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海英同樣走到水邊，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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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道：「是喔。師妹，咱們去雲錦城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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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海英怒道：「你別給我一出關就跑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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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吐吐舌頭，拉著馮蘼跑得飛快，無視後方的怒吼聲，一路往山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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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家外的桌椅，坐著兩個美人兒。一個英俊瀟灑，頗有仙風，一個嬌俏可愛，如同仙女下凡，不由得讓人多瞅上幾眼，兩人皆佩帶上品靈劍，一看便知是哪個門派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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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白麟不要喝得那麼瀟灑，周圍的目光一定會少一點，白麟拿著酒罈道：「好喝！三年沒喝酒了！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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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蘼吃著桌上的菜，把臉頰塞得鼓鼓的，捧著臉頰幸福道：「好好吃，哥哥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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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蘼很少下山，每次下山基本都是跟著白麟，白麟也不常和同門一起到酒家喝酒，所以馮蘼吃到酒家菜的次數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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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夾了一口來吃，那是一道紅燒魚，魚肉軟嫩，入口有些微的酸甜味，但馬上就被口裡的酒味沖掉了，白麟笑道：「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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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草派裡會陪白麟喝酒的，也只有偶爾被他抓著後領拉下山的張識，陸嵐不指望，師父沒把他用捆仙索綁起來帶走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陪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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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馮蘼的話……白麟心中有個堅持，絕對不能把姑娘家灌醉，這種烈到害張識流鼻血的酒，打死都不能給馮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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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蘼突然張著大眼睛，使勁瞅著白麟手裡的酒罈，這是他喝得第九壇。馮蘼八成是見白麟一點事都沒有，想借喝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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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斷然拒絕，可擋不住馮蘼祈求的眼光，還是把酒罈給了她，叮嚀道：「有點頭暈就要立刻停下來，不能多喝，知道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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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蘼「嗯」了一聲，雙手捧著酒罈，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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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兩口，三口……白麟漸漸覺得不妙了，正要伸手去搶酒罈，馮蘼就把酒罈「碰」的放在桌上，身子搖搖晃晃的，臉頰紅通通，雙眼朦朧的靠著白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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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扶額暗道：「你怎麼喝醉了，這樣我怎麼和師父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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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酒罈裡拿起來晃了晃，大概剩下半壇，酒量還行。把剩下半壇一飲而盡後，開始餵馮蘼喝水，心想自己幹嘛心軟？沒事給自己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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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了水，又哄了半個時辰，突然有個人擋住了兩人頭頂的陽光，語氣不悅道：「你自己喝也就罷了，灌醉別人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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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他不屑道：「如果你沒有要幫忙，請不要在這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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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和陸嵐，從陸嵐意識被從心魔裡救出來後，他們就沒有再好好說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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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臉貼冷屁股這種事白麟常做，張識就是典型的例子，他貼著貼著，也玩出一番樂趣。但對陸嵐，別說貼了，現在光是說話就覺得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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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背起馮蘼，往名草山走，陸嵐跟在後頭道：「你不願意和我好好說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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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哼道：「你不知道心魔為何物吧，也對，畢竟你沒進過幾次藏書閣。心魔這種東西，就是你內心的陰影所化，不會說謊，不會有錯，完全忠實呈現你內心的，別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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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嘲諷道：「我結丹了，你難過啊？呵，我可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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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嵐道：「沒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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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道：「肚量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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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沒再說話，繼續往山上走去，張識忽然衝了出來，險些和白麟撞得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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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識道：「你們兩個又跑去哪！算了我不問了，名草山的門檻要被踏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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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道：「又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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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識道：「水鬼叢生，不少人都被水鬼拖進水中溺死，接著化作新的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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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驚道：「永動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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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嵐嘖嘖道：「別開玩笑了，所以要我們去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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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識道：「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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